烈日悬空,两仪殿的金顶,散着五彩绚烂的光。
站在门口的黄门,低垂着脑袋,屏气凝神,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就连爬伏在石兽上的知了,也纷纷在这个午时噤声。
天地间一片寂静,似渺无人烟的洪荒之地,之所以如此安静,全因掌宰人间的帝王,此时正在内殿中午睡。
李世民躺在榻上,打着微微轻酣。
瑞安跪在一旁,手拿画着山川湖海的圆扇,轻轻的扇着凉风,也许是扇的时间太长,此时额头上满是汗珠,动作也有些僵硬。
角落中的小太监,蹑手蹑脚的过来,谄媚的轻声道:“公公,您歇一歇,奴婢来。”
瑞安冷瞥一眼,嘴唇动动,无声的说了个滚字,小太监讨好不成,悻悻的退回原位。
这时,李世民悠悠醒来,瑞安挤出笑容,更加用力的挥动起圆扇来。
看他一头的汗,李世民嗓音沉闷道:“你下去歇歇吧。”
“奴婢不累,陛下可要用水醒醒脑。”
李世民点点头。
“快给陛下打盆清水来。”
刚刚那小太监,立马端着凉水过来。
瑞安接过铜盆,任是跪在地上,用两手举托过头顶。
李世民坐起,用清水洗洗手,又洗了洗脸,昏沉的脑袋立刻变得清明。
皇帝随手将毛巾扔进水盆中,看了瑞安一眼,突兀的问道:“你跟着朕,多少年了?”
“回陛下,三十二年了,奴婢原是前隋晋阳宫的留守太监,高祖起兵之后,奴婢就跟在陛下身边伺候着了。”
“唔,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辛苦了。”
瑞安伏首,两肩微微耸动,哽咽着道:“能伺候陛下,是奴婢的恩德,奴婢不敢言辛苦。”
李世民没说话,伸手轻拍了两下肩头,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感动的瑞安老泪纵横。
瑞安正欲继续回忆回忆往昔,勾一勾皇帝的旧情之时,他最不想见到的那人来了。
“奴婢参见陛下。”
张阿难行礼。
李世民看了一眼,随即说道:“你下去吧。”
瑞安知道,这是在跟他说,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声诺,起身缓缓向门外退去,在从张阿难身旁经过时,忍不住用凶恶的眼神瞪了一眼。
李世民从榻上站起,张阿难快步过去,从衣架上拿起午酣时脱下的外衣。
皇帝两臂伸展开,张阿难给套着衣服。
李世民询问道:“查的如何?”
“陛下,那萧云自称是从安西都护府而来,奴婢寻了几个经常去安西做买卖的商人,他们说,在安西确实有一个萧家。”
“前年,萧家出了场变故,听闻是惹恼了盘踞在安西的一股马匪,这股匪人趁夜杀上门,将萧家上下屠戮一空,只有当夜在外的萧云逃过一劫。”
“后来,那萧云变卖家产,离开了安西,就此没了踪迹,那马场主的年纪,确实与萧云相似,但是,奴婢从一个商人口中,发觉到了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