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还是不做?
姜夙萤看着假观主易容上那层轻浮的笑容,知道自己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
拒绝,就是死。
恶魔般的话语还在继续逼迫她选择:“我知道,你一直在拖延时间对吧。”
姜夙萤的瞳孔剧烈颤抖——他现了!还是早就知道?
“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已经足够容忍你了,小公主。”他说“公主”这两个字的时候轻蔑地像是在说一只微不足道的宠物,隐约带着中老年男人身上油腻体味的手捏住姜夙萤的下巴,亵玩的同时散着恶意的威压:“虽然你确实骗过了我小小的那么一会儿,可惜我还是留了一手,你随手拉住的那些人,一个都不会被放过。”
“醒醒吧,就算我和观沧澜都失败了,你也把前朝公主的身份推给了玉腰奴,你又以为你又能有什么好下场?知道什么叫诛九族吗?灵鹫宫的东西,朝廷就不眼馋吗?沈清只是没来得及找你罢了。你所做的挣扎,在强权面前一文不值,到时候谁能保住你?楚赦之?6桑稚?还是那个莫名其妙对你施放善意的独孤老头呢?”
“善意是浅薄的,对自己没多大危害的时候自然不介意施舍一些给他人,可一旦危及自身身家性命,没有一个人会向你伸出援手,相信我,真到了那一步,绝对没有人。”
“所以,站在我这边吧,何必把自己弄的如此辛苦狼狈?这一点你师姐就聪明多了,找一个真正可以依靠的男人对小姑娘来说才是头一等大事,只要我赢了,我可以让你享受一个真正的公主的待遇,那些欺负你、辱骂过你的人,我替你把他们碎尸万段,这样难道不好吗?”
不好吗?不好吗?不好吗不好吗不好吗不好吗……不好吗!
绝望的情绪冲击着心灵,姜夙萤泪盈于睫,一次又一次的,她的前半生中充斥着数不清的无力哭泣,希望、梦想、未来……她统统都看不到,每一次的反抗带来的都是加剧的压迫,她试图去找那世间的规则,回过头来却现强权和力量就是最大的规则,弱者无论是祈祷还是对着上天嘶声大喊也只是徒劳,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没用。”
她突然想到了这个词,觉得无比贴切。反抗无用,挣扎无用,她这个人本身就是没用的。不上不下的武学天赋和不上不下的脑子构成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人。偶尔的灵光一闪会被敌人轻松破解,启的人不在身边就不知道如何去做,唯一还值得称赞的美貌带给她更多的是内心的耻辱。她既不独特也不出色,是只会庸人自扰的废物,世上的乖娃娃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多她一个呢?
放弃,放弃吧……可是,心间这汹涌的感情,为什么压不下去呢?
苦不堪言的过去和她所欲之未来在心中层层交缠扭结,她不禁扪心自问,究竟哪个是她想要的终结?
天阴了下来,空中有小雨滴落,姜夙萤不再动弹的身体被男人默认为臣服。他摩挲着妙龄女子柔嫩细腻的肌肤,眼中冒出了一丝迷恋——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曾经他作为李氏王族的家臣时就迷恋着拥有相似容貌的那个女人,明明是亡了国的女人,却还是那么骄傲,比她哥哥有种多了,可惜最后还是死了,死前都不肯让自己碰一根手指头。幸好他等到了今天,且现在这个年龄对习武之人来说还不算有心无力,只要此处事了,他就可以好好享受享受——
“啊啊啊啊——”
什么东西飞了出去,他愣了好一会儿,右腕的剧痛才提醒了他——那是他的手!
怎么会!看她刚才的样子明明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意识了,为什么!他反射性地一脚将来不及躲避的姜夙萤踢飞出去,她却无所谓地一抹唇角,从地上爬起来,露出了一抹肆意而疯狂的笑容。
“我平生最讨厌别人对我做的动作就是捏着我的下巴打量,那种把女人当物件的目光真是看一次就让我不爽一次,我很早就誓,如果有人对我做这个动作,无论是谁,我早晚都要砍了他摸我的手。”
无法视而不见啊,谁叫那些无用的反抗就是她一生的证明呢!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给我好好听着,我的回答是——不好!不好不好不好!你想听多少次都可以,就算你杀了我我的回答也是不好!”
姜夙萤盯着男人噬人的目光仰天大笑,笑到满嘴是血,她掏出那封曾激起自己一丝悸动的信,将它撕成两半、四半、八半……然后随风一洒:“谁稀罕做公主,我姜夙萤宁死也不做任别人摆弄的傀儡娃娃,什么命数如此,倘若我信命,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凝气于胸,掌若兰花——这是独孤长老刚传给她的一套功法,招式不难,难的是一往无前的心境和无所畏惧的信念。姜夙萤于此刻悟道,生死之间、阴阳之隙,逝去的年日交织出一曲安魂曲。
她在灵鹫宫所学唯音刃一招,可笑的是,这还是从观沧澜和玉腰奴手里漏出来的功法,却在此刻混着点苍山的心法阴差阳错的被她悟出了独属于自己的招式。
“此招名为——岁月刃。”
在漫长无尽的痛苦中,一次次斩断枷锁,不管几度都屹立而起,未到最后绝不放弃!
琴弦绷张,指法如刀,她抱着必死的信念不管不顾地向几乎不可能战胜的敌人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