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钧:“……”
他有什么办法,这傅司衍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回国还没几天,就连着卸了傅氏两位高层的权力——
那两位还都是跟在他身边五六年的老人,他说罢就罢,不念半点旧情。
何况他们雄兴,曾经算是傅氏生意上的对家,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外孙女又不在场,让他想打感情牌都无从下手。
“云念的确不是我女儿和卢宗平生的,至于她的生父是谁……”
汪海钧脸色铁青,沉声道:“这涉及我们汪家的家丑,恕我不能告知。反正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他是谁也没有意义。你只要知道,当初他引诱我女儿和他私奔,又害她怀孕,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就行。”
傅司衍眸光轻动,默了片刻,重新坐下,抛出第二个问题:“他怎么死的?”
汪海钧:“我管他怎么死的,反正就是死了。”
傅司衍若有所思,倒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只抛出第三个问题:“当年为什么弃婴?”
提到这个,汪海钧神色稍缓,眼底也有了些惭愧:“我并不知道云念还活着,我夫人一直瞒着我。我也是前不久才从乡下找到了当年弃婴的那个女佣,她说是我夫人安排她将孩子丢掉,又宣称孩子没保住……我没想到她竟然连我都瞒。”
现在再回想,自家夫人病逝前,嘴里含糊喊得“郁”和“念念”,不仅仅是在喊念慈,而是在说,刻了念字的玉。
“当年念慈已经和宗平结了婚,那个
()无耻混账还诱拐她私奔。我们汪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传出这样的丑闻……”
汪海钧沉声道:“我夫人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想着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再把孩子送走,念慈也就没有后顾之忧,能继续和宗平做夫妻,好好过日子……”
“但你们都没想到,她扛不住丧女之痛,成了个疯子。”
静谧包厢沉沉响起的冷声,宛若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汪海钧松弛的老脸上。
搭在桌边的掌心握紧,汪海钧皱眉看向对座那位年纪轻轻却威严深重的后辈:“傅总,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太太的外公,念慈也是你太太的母亲,你说话放尊重些。”
对座的男人端起茶盏,不紧不慢浅啜一口,而后淡淡嗤笑一声:“当年你不尊重自己的女儿,瞒着她弃婴,生生把她逼成了个疯子,现在反倒指责我不够尊重?”
汪海钧一噎,一张脸呛得又红又白。
半晌,才缓过气道:“总之,事就是这么件事。我已经向孤儿院院长求证过,云念身上那块玉,就是我女儿从小戴着的那块。当年我夫人,让女佣给孩子戴上的……如果傅总还有怀疑,可以让她们母女做亲子鉴定,便知道真假。”
傅司衍并不怀疑汪念慈就是云念生母这件事。
毕竟那张旧照片,一眼就看出是母女相。
至于云念的生父是谁,汪海钧这边不愿透露,不代表他查不到——
二十四年前的事,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曾经发生过的事,总会有迹可循。
和汪海钧这顿并不算愉快的饭局结束,傅司衍很快就派人去调查二十四年前的往事。
还没等私家侦探那边查出结果,倒先从傅二姑姑嘴里打听到一二。
“你问我知不知道汪念慈?呵,那个害人精,我能忘了她?”
一向好脾气的傅二姑姑冷哼:“要不是因为她,你万家二叔至于年纪轻轻就没了?书禹那么好一个人,大好的前途,竟然为了那样的女人葬送了!还害得你万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倒好,拍拍屁股跑去M国潇洒快活……外面都说她精神有问题,我看她就是装疯卖傻!就算真疯了,那也是报应,活该!”
傅二姑姑的口中汪念慈,与汪海钧口中的汪念慈,完全是另一个版本。
“我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勾引上你万二叔的,只知道你万二叔很喜欢她,哪怕被你万爷爷狠狠打了一顿,也要娶她。但苏沪两城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那汪念慈早就和卢宗平订婚了,他们俩还是娃娃亲呢。再后来汪念慈和卢宗平结婚了,突然就消失了一段时间……据说是和你万二叔私奔,躲到港城去了。”
“……还是那汪家老太婆装病,把汪念慈骗了回来。母女俩大吵一架,你万二叔带着汪念慈打算跑,没想到路上出了车祸,他只顾护着汪念慈,一条命搭了进去,死的时候才二十五岁。”
提到万书禹,傅二姑姑眼底掩不住的惋惜:“他真是个很好的人,斯斯文文,对谁都温润有礼,每回见到我,都客客气气喊我一声欣姐。”
所以当初知道这位乖弟弟和汪家那个娇小姐扯到一起,她还劝过万书禹:“那汪念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她远点。”
万书禹沉默了好几秒,第一次反驳她:“欣姐,念慈很好的,你和她熟悉就知道了。”
“好个屁,害得他年纪轻轻没了命!”傅二姑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又咬牙切齿了好一阵,才皱眉看向傅司衍:“无缘无故,你提起那个扫把星做什么?晦气死了,回去我还得烧个火盆跨一跨。”
傅司衍:“………”
这要他怎么说,姑姑嘴里的晦气扫把星,就是他的亲丈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