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婶子把一切苦难归结在慧娘身上,连带着冯大郎的死,生生磋磨了她三年。直到家里因债务生活艰难,慧娘忙前忙后,熬夜靠做针线活,竟将她娘家拿走的三两聘金挣了来,交在吴婶子手里。至此,吴婶子那颗冷硬的心肠,终于软了下来。
回想之前种种,她恍若隔世。
“今日来我可是有要紧事麻烦婶子,这惬意得都喝上茶了。您看是在堂屋还是里屋学呢?”
桌上茶盅空了,占喜见吴婶子脸上几番变幻,待好了些,才开口表明来意。
“这儿吧,光线足,不坏眼。”
“成,听您的。”
吴婶子回屋拿箩筐。
各色绣线齐整整的一络络挂在指粗的木棍上,棉布、绷子,一应俱全。
占喜挑起绣了一半的花色夸道:“婶子手真巧,这绣的可不比集上卖的差。”
“数你眼辣,这可不是我绣的,是慧娘绣的。”
“哦?嫂嫂竟有这等手艺。”
占喜坚定的心开始动摇,摩挲着绷子上的绣样不撒手。
吴婶子看出她的意图,戏谑道:“怎的,瞧着更好的,看不上婶子的手艺了。”
占喜窘迫一笑,道:“我是个手笨的,见着好的还不许我心生羡慕了?我跟您学,嫂子的我可学不来。”
她学女红也是为制衣,没的家里有了女人,还要求到别人门上的道理。虽说给了功夫钱,说出去徒惹人笑话。
盛日高悬,晒着人头眼发昏。
慧娘脚步生风,不多时,就来到地里。冯春生正赶着租来的牛耘地,瞥见田埂上的俏影,笑了笑,道:“老热的天,嫂子怎来了。”
“娘让我给你送些吃食,快来阴凉处歇歇脚。我给你带了肉饼和绿豆水。”
冯春生一听,勒了牛绳走过来,“哪来的肉饼,娘吃了没,你吃了没。”
“吃了吃了……我跟娘都尝了半块,剩下的给你吃。来……拿着,还热乎呢。”
冯春生一摸纸包,果真还有余温。他拿出一块撕下小半给慧娘,“早上吃了粗粮馍,还灌了一壶冷茶,不饿。喏,你也吃点。”
慧娘不接,摇头道:“家里的力气活都是你做的,你应多吃点补补身子。”
冯春生闻言也不强求,卷着手里的面饼咬了
一口,刚进嘴,他瞬间被香了个跟头。直夸道:“嗯,真香,哪来的。”
“有才叔家的喜儿妹子送的。”
“谁?就那个赵傻子媳妇?”
慧娘抬手刚想捂他的嘴,反应过来这行为不妥,半道又收了回去。还没落下,就被冯春生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