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婶子见占喜指腹扎得通红,不免心疼,“这是细活,急不得。今日先学握针,你明日再来学其他,兴许一听就悟了。”
“听婶子的。”占喜也挨不住长时间的低头耷腰,哪个铁人能连翻扎着指头不疼的。她抹抹泛红的指腹,抬起来细看几眼。好在扎的不深,没出血,碍不到做其他活。
她抬眼看了看天色,放下手里的绷子,“婶子,我先家去,该做晌午饭了。”家中还有三个等着吃饭呢,也不知道虎子找她没有。
“行,我也不留你。明日可别拿东西来了,再敢带就别进我门。”
“晓得了晓得了。”占喜摆摆手,嘴上应着,该带还是带。
“这小媳妇,人还怪机灵。慧娘……”
慧娘在灶间发傻,锅里的油响得噼里啪啦。吴婶子唤了几声,她回过神来,赶紧了青菜下去翻炒。
吴婶子察觉她神思有异,走过来问道:“可是身子不爽利,瞧你脸红的,莫不是刚出去一趟害着暑了。”
慧娘摸摸仍有霞色的面庞,侧脸避开吴婶子的视线,像是做了错是快要被揭穿,浑不自在,“没……没娘,我身子好着呢。是有些热气,我倒碗冷茶喝就成。”
“去屋里躺会,晌午饭我来做。”吴婶子见她不动,把她拉出灶间往房门口推了推。“走,我还没老到不能动弹的地步。”
“谢谢娘。”慧娘心有愧疚,紧咬下唇,才控制着没
让眼中蓄的泪滚落。她倚靠门框凝向吴婶子在灶上忙碌的身影,心下做了决定。
占喜到家里时,就见一大一小两个脑袋不住地探出门外。待见她近了,虎子兴冲冲地奔出来撞进占喜怀里,龇着口糯米小牙一叠声地唤:“阿姐……阿姐……”
“可是饿了?阿姐这就去做饭。”
晶亮的眸子抬起,看她道:“没有,阿哥给我吃了糕糕还有糖块儿。”虎子掰着粗短的小指数了几样,“长久不见,想阿姐了。阿姐忙什么去了?”
占喜叫他冲来的结实力道撞一趔趄,掐掐越发圆润的腮颊调侃道:“越发重了,你每日诓阿哥多少零嘴吃,瞧瞧这满脸的肉。”
小家伙不耐人说他胖,鼓着一张脸,满不赞同:“阿哥自个给我吃的,那么多,匣盒里都塞不下。”他伸手比了个高度,艳羡地道。
两人还在屋外打趣,赵有才走出门来,“紧着些做饭,吃完地里头的活得干了。”
“诶……来了。”
占喜摞起袖子去院里拔了几颗前段时日刚种下的萝卜苗,嫩生生,碧翠碧翠,拿来氽水凉伴清甜爽口。再掏到瓮坛子里把咸菜,和煎得金黄的鸡蛋翻炒,就着白面馍吃最是开胃。
“寅儿,吃了晌午饭跟爹把后仓的耙搬出来,夏种的地该耘了,弄完早些下稻秧。”
赵寅正恹恹地扒着碗里的青菜,似难下咽。他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唔。”
“村里没耕牛租借吗
,靠人力要弄到几时。况且天气炎热难当,真个晌午下地,非中暑气不可。”
按理来说,每村至少备有一头耕牛,富裕些的村子两头三头也是有的,皆由村里出资购买。每家每户农忙之时轮翻租借,租金也便宜,每日五文即可。
“有是有,人家正租着。先慢慢做起来,那家耘完该轮到咱家了。”
屋外日头愈盛,只投进门内的光,也耀眼得刺目。占喜仍是不赞同,只嘴上没说,赶忙灌了两大壶冷茶,装篮子里一同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