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郎中喝着手里的茶,眼睑微垂,没看占喜。嗓色里,是漫不经心的惬意,占喜却敏锐地察觉出一抹生硬紧绷的焦灼感。
占喜不知他莫名其妙的威吓从何而来,旦瞧两人字里行间,与行为动作的亲密程度来看,完全超越了先前的针锋相对。
占喜哂然一笑,将二人相知相识的过程娓娓道来,只是将起初的不愉快,换为另一种更美好的不期而遇。
魏郎中听后,紧握杯壁的手,悄然散开。腮颊侧肌僵硬锋利,随着占喜的话,也陡然松懈,他敞开双腿,轻轻向后靠了靠。
“郎中待薛致……似较旁人而言有所不同?”
占喜试探地问道,得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靥。
“同与不同,但由他说了算。我愿持观望的态度,给予尊重。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初心不改。”
占喜震惊得双唇微张,似有什么从脑中划过,一闪即逝。回头再想抓住,又深陷
云雾,理不出丝毫头绪。
魏郎中见状,轻笑出声,“知与不知,明与不明,又有何区别。”
“郎中说得是。”
摇摇头,将脑海里,霎那间蹦出的那个,荒诞不经的念头踢出九霄云外。想法一经形成,便无时无刻地钻出来,侵蚀你的思想,颠覆你的认知。
虽觉可笑,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朝魏郎中方向瞥去,小心翼翼的,生怕被逮个正着。
占喜自此才发现,她从未关注过魏郎中的面相。大概最深刻的印象,还要归功于那架纯白无害的人体骨架,以及他着相时的疯狂。
眼前之人,一袭若草直身长褂,配以月朗天青的神韵,温文尔雅,竟能与薛致的明媚艳绝,隐隐形成分庭抗衡之势。
怪道君子好颜色,占喜险些看入了神。
院里,有动静来,人未到,声先至。
“喜儿……瞧阿爷采了好些山菇,回头给亲家拿了送去城里。昨个儿,那两个妇人送来的几篮子,我看过了,没一个能入眼的。我看他们啊,看你性情温和好商议,便想着法儿的恶心人。都是些眼皮子浅的,见不得人过好日子。”
占老汉厉声骂了几句,见村道上过往来人,更是不虚,扩着嗓子,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通。其中有一人,红着面快步小跑开了。
占老汉见状,猛地朝他啐了几口唾沫。
转身的瞬间,看见堂前正坐着一个男人。光瞧面相,看出不岁数
,最多二十出头。同赵寅相比,倒也不差。
联想到昨儿下半晌发生的事,占老汉脚下顿时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时没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