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也拱了一下手说道:“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立即处斩’,就是一刀毙命,这一点下官还是明白的。”
“不行!”符俦大声说道,“这太便宜他了,应该千刀万剐才对,他密谋造反,罪大恶极,你们听我的,没错。我也是监斩官嘛。”
“你既是监斩官,有圣旨吗?”李大人看着符俦问道。
“没有。剐了蓝玉后我就向皇上报告。”符俦说道。
“要剐蓝玉得有皇上‘处磔刑’的圣旨才行。符总管,你有皇上圣旨吗?”
“没有。”符俦尴尬地回答。
“既然没有圣旨,那你就是假公济私、滥用私刑,这是犯死罪的。我这里有圣旨和尚方宝剑在,请总管下台去,我们有王命在身,你不得来妨碍我们的公务,按大明刑法规定,太监参与朝政是要杀头的,请总管下台去吧,这里不方便。”李大人认真地说。
符俦碰了一个软钉子,就退到台前的一个角落里说道:“我就在这个角落上站一会,看你们斩了蓝玉和三族后我就走!”
正在相持不下之时,只见一个亲兵模样的年轻人,汗流满面,跌跌撞撞地跑到台上,声带哭腔大声对符俦说道:“不好了!总管老爷,你叫我好找,你不要在这里看灭人家的三族啦!你还是回家去看看你自己的三族吧!你一家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三族共八十三口,连你的六个小孙子在内,昨晩一起被杀了个精光,好惨呵!一个活口没留!”
符俦听了吃惊非小,他问道:“你要找谁?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有腰牌吗?”
这个亲兵一边哭一边说:“我要找我们的老爷,太监总管余金,不,符俦老爷,他家住在状元街三十四号,他家有八十三口人,昨夜一晚上全部被杀光了,你还是快回去,看看你家里,关心一下你自己的三族罢,好惨呵!杀得来人毛都没有了。我姓申,叫申渊,是你三舅婆的孙子,我们是表兄弟,我到你家当亲兵才一年,所以你不认识我,我的腰牌在这里,验了牌就别担误了,快回去吧!”
符俦一听,登时气昏在地,申渊赶快从地上扶起符俦,又掐人中又拍打脸厐,口中大声说道:“符老爷,你快醒醒,你千万不能死呀!你要死了,你们余家就真的灭了三族啦,侭管你是个太监,到底还是一个人嘛。你要死了,谁为你家八十三口料理后事,你不能把这个重担交给我呀!你快醒醒,我的余老爷!……”
一会符俦醒过来,他忙从地上爬起来喊天喊地地哭道:“我的天啦!这是谁杀了我的全家?我抓住他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蓝玉这时看到了台上生的一切,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大声说道:“老天爷,你老人家终于睁开双眼,恶人全家八十三口也叫人杀光,真是天理昭昭,一报还一报,一点也不假,我以五十余口换你八十三口,值!余金,符俦,你别走哇!等着看灭我三族后你再走嘛……”
符俦领着申寃边下土台边说:“走,我们忙自己的事去,谁有心思看这些!”
申渊走在最后,他回过身望了蓝玉一眼,蓝玉也正在看他,两人相互点了一下头,侭管动作很小,只有他们才明白其中含义。符俦下了土台,领着另一名年轻太监,和申寃一起匆匆而去。
一会,突然三声炮响,报时官来报:午时三刻已到,开始行刑。本来乞丐里一些幼稚的人们,还怀着一线希望,希望午时三刻到来之前,有奇迹生,希望他们的乞丐皇帝能买他们一个帐,赦免蓝玉,谁知这个冷酷无情的人,回答他们的却是钢刀,全场乞丐终于愤怒了,全场更加骚乱起来。李大人见时间已到,松了一口气,从桌上的令箭筒里取出一支令箭在手,对蓝玉拱了一下手说道:“蓝爷,时辰已到,对不起你啦,请你走好,早升天界。”
蓝玉振作精神,用宏亮的声音说道:“李大人,我能理解,你是例行公事,该咋办就咋办。我只求你给我个痛快,不就一刀嘛?我不怪你们,我早就盼望此刻多时。”
李大人拱手道:“到底是蓝玉,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之至。你是朝廷功臣,国家栋梁,我知道该怎么处理。我要对得起天下人,我虽然救不了你,但我可以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把事情作得更漂亮些。”
李大人转过身去对手执鬼头大刀的刽子手说道:“蓝爷是凉国公,曾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张六儿,换一号刀!”
李大人说完,把手中令箭抛在地上,说道:“上一号刀,行刑!”
原来,在洪武年间,砍头也是有很多规矩的,按他们行规仅砍头就有五种刀具,第一种是匕,行刑时,由刽子手拿好匕,在被斩人颈上横向一扫,就割断了动脉血管,刀痕只有半寸长。家属可得一全尸,方便收殓。第二种刀是小型马刀,第三种是中型马刀,第四种是大马刀,第五种是鬼头大刀,一刀砍断颈子,头滚到一边去,这是对付罪大恶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