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免怎么会在他家?
靳谈遽然睁开眼睛,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以及鬼哭狼嚎般趴在他身上的梁敬免。
“靳哥,玩归玩,闹归闹,咱别拿生命开玩笑好不好,低血糖晕倒再加高烧不退是会去见阎王的,没事你喝什么酒啊?”
“要不是陈韫在车上就现你状态低靡,等送回家你再晕,我恐怕见不到今天的你了,呜呜呜,不对,靳哥,是你要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耳边短暂嗡鸣,靳谈在被子里动了一下想推开他,又现身上的人太重,像快铁样压得胸口喘不过气来。
他拧着眉,声音干涩地骂了句:“滚开。”
梁敬免顿住,这回老实了,悻悻然起身,抬手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笑得可灿烂:“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这身结实的肌肉扛得住。”
“你是怕我死了没人给蔚川娱乐工资吧?”靳谈刚醒,喉咙里吐出来的字还很沙哑。
梁敬免听他说不好的话,赶紧敲着旁边的木头桌子,俯身望着他,“你刚说的话不算数,还有,能不能别老提钱啊,有意思么,真俗。”
靳谈胸口起伏,震了下,出悦耳低沉的笑,“你觉得,要是我现在给梁叔打个电话,说你在南港玩脱了,想回去继承家业,他会不会高兴得在祖宗牌位前多鞠几个躬呢。”
梁敬免在靳谈面前从没怼赢过,为了避免那些话里的将来时有一天成为事实,他赶紧拿起桌子上的苹果,笨拙地用削皮刀刮着。
直到那颗先前圆溜溜且红润的苹果在他手里变得面目全非,它才被讨好似地递到了靳谈嘴边。
“说了滚。”
靳谈别过脸,有了一脚把他踢出去的冲动。
“滚”字刚落音,门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开门,一时不知道是走是留,对照着床号查阅手里的住院记录,中途还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半框眼镜。
“病人家属,是你们按铃的吧?”医生取了支挂在口袋里的签字笔,在纸页上唰唰地划过去。
梁敬免站起来,把床前最佳观察点让给医生,“是我按的,他刚刚醒了,医生,他这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男医生掏出测温枪,瞥了眼上面的数字,回他,“已经退烧了,那就是无大碍,下午休息好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但接下来两天还需要再到输液室吊几瓶水。”
病人在医生面前只是病人,男医生恪尽职守地嘱咐道:“回去还得少熬夜,多休息,工作是得完成,但年轻人注意身体健康才是真的。”
靳谈道了谢,梁敬免把医生规规矩矩地送出门。回来一转头就对他说:“陈韫昨晚守了你一宿,又担心三更半夜的吵到我,早上六点多才给我打的电话,我赶过来就让他先回去睡觉了。”
“嗯。”靳谈点头,淡淡回道。
“你吃什么早饭,我下楼给你买,喝粥还是喝汤,或者包子还是玉米。”梁敬免又问。
“不吃,我想出院。”
“哪里有不吃的选项?你不吃我告诉医生。” “幼稚。”
“你都病了还不吃早饭,你不幼稚?”
十五分钟左右,梁敬免拎着打包好的两份红豆薏米粥和胡萝卜鸡肉锅贴走进来,又把一份单独切好的水果拼盘放到小桌上,顺手推到靳谈那侧。
*
忙完手头上这件事,周棠本意是打算在酒店房间里睡个昏天黑地,好把出差回国,外加见到靳谈这两件事抛到九霄云外。
然而,不管是边听音乐边洗澡,还是用ipad放着时下热播剧敷面膜,她是歌词也记不住剧情也会弄混淆,脑袋里就那么一句话飘来飘去。
“周小姐,再会。”
周棠苦恼地躺在床上,想不通为什么靳谈的心理素质能好到当作什么也没生,还随意敷衍地说一句:再会。
再会?什么再会?有什么好再会的?
闭眼,扯被子,半小时过去她依旧辗转难眠,周棠索性直接爬起来坐着。
有时候她必须得承认,她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即使今晚喝了酒微醺也睡不着。
凌晨两点,从窗边往外望,天空是灰扑扑的蓝,远处又是雾蒙蒙的白,弯月缀着,有几颗星,宇宙一直那么庞大,了无边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