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极为苍白的少年,在世人眼中早已死于叛军之手的末代雪君晃了晃脚踝上的细细的金链,一字一句,平静地问道。
“我只是想护你周全。”
晏慈听得出季雪庭语气与以往任何时候不不一样,向来都很稳的手竟然微微一颤,手中特意给季雪庭准备的药碗与调羹相撞,出了一声轻响。
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慌乱。
“如今新朝刚定,外面真的很乱。我锁着着你不过是为了”
“你怕我跟之前一样差点从你眼皮子底下跑了。”
季雪庭恹恹地应道。
晏慈便不说话了。
他半蹲到季雪庭身边,低眉顺眼地将补药放到了季雪庭手边。
“你,先喝点补药,至少先把身体养好。”
昔日的皇子伴读,今日的新朝权贵,在雪庭面前却格外低声下气,小心翼翼地像是刚过门怕惹了讨嫌的小媳妇。
就连逃避话题的方式,都拙劣得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季雪庭看了他许久,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不累吗晏归真,总是这样演戏,你不累,可是我好累。”
“我只是想救你”
戏中的男子傀儡猛然抱紧了怀中少年。
天衢在戏台前,喃喃与那人一同低语道。
“我真的只是只是想救你”
看到此处,天衢不由自主地开始簌簌抖。
明知自己已经中了伥鬼的计谋,可他的视线却完全无法从戏台上转开。
一折戏完,转瞬间戏台一转,又是新戏上演。
而这一次,原本做工粗陋的傀儡已经变得格外精致,看上去,几乎与真人一模一样。
甚至就连三千年前用来囚禁季雪庭的房间,还有晏氏别院外的花草树木,都变得栩栩如生。
天衢迟钝地环视周围,等意识到的时候,才现自己早已不知不觉,进了戏中。
他看着三千年前那个名为晏慈的高挑男人,一脸阴沉地踩着而来,然后推门走进层层防护的院门。
“不”
天衢出一声痛苦地低喃,企图拦住对方,却阴差阳错慢了一拍。
仆人掀起了帘帐,房间里一片幽暗。
“是不是真的,晏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杀了我皇兄”
见到晏慈之后,原本瘫软坐在地上的少年倏然站了起来,冲着他凄厉地问道。
晏慈低头敛目,听得季雪庭声音中满溢的绝望,嘴唇微微翕合,最终却无言以对。
偏偏他的沉默,却已经是最干脆的答案。
“为什么”
季雪庭神情憔悴,整个人近乎崩溃。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过了良久,晏慈忽然展开双臂,将不断逃避,瑟瑟抖的季雪庭困在自己的怀抱中。
他双目无神,然而那空洞的眼瞳中此时却仿佛弥漫着一种奇异的神色。
“对不起。”晏慈轻声说,“可是我需要他去死。”
“他死了我才可以救你。昔日宣代汤朝,乃天命所归,神赐人皇权柄,但即便是这样,因未主持天祭人祷,尚且大旱十年,雒坼川竭,煎沙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