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大殿内,既然从阿琉开始自荐才艺,阿璃也不甘示弱,她翩然而起,舞弄长箫献了一曲,获得一片热烈掌声。
其余的贵女,更是不遗余力,或弹琴,或鼓瑟,或清唱,或独舞,个个上前,大方地献出了自己的特长。
一时间,殿内乐声不绝,姹紫嫣红的身影飘然,甚是热闹。
最终,齐无知当众对阿琉表白心意,引来一片祝福之声。
作为陈国的公子,又是上卿,且是阿琉父亲的陈佗,此刻端起酒杯道:“公孙瞧得上我家阿琉,是阿琉的福分!只是,阿琉是嫡女,不可为妾,公孙若真心喜爱小女,还请以平妻待之。”
春秋时代,正妻之下有平妻,平妻下面有贵妾,贵妾下面是贱妾,贱妾下面,还有地位最低贱的通房。古代妻妾众多,每一个位置代表的,便是一个女子在夫家,或高贵或低贱的身份。
平心而论,陈桓公十分倚重陈佗,他在陈国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他为女儿争取平妻之位,无可厚非。齐无知自是清楚这些,当下痛快答应下来。
陈佗与齐无知达成共识,众人为庆贺此事,频频连饮三杯。
太傅与陈跃相邻,他徐缓点道:“陈国与齐国联姻,对于陈国,实是一件极大的好事呀!”
陈跃举杯,沉稳的面上亦是赞同的神色:“是,太傅所言有理!来,咱们私下为两国庆贺一番。”
太傅却捋着下颌花白的胡子,转对陈佗道:“你这嫡女确实优秀,为陈国做出如此贡献,老夫与二公子敬你一杯!”
三人一饮而尽。陈佗旋转着手中的空杯道:“郑国近几年越加强大,更该联姻,可惜公子忽未曾看上小女,不然,亦是美事一桩。
太傅,不若由你出面,再问一下这些公子们,若有瞧得上的贵女,一并带回国去,也算是一桩美事。”
“这有何难?且看老夫的。”
喝得微醉的太傅,一反平日的慎重从事,“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脚步不稳地行至郑忽跟前,他在一个宫女的扶持下坐下,举着手中的酒杯,满脸皱纹笑得如同湖面上的水波:“公子,陈国的贵女可有入目者?”
“太傅大人,忽已有心上人。”极短的句子,冷静理智的声音,郑忽显然不想多谈。
偏太傅大人酒劲上了头,话都说不利索了,却固执地刨根问底道:“为,为,什么?”
双眼一眯,郑忽的眼缝内射出一缕冷厉的光芒,太傅虽然醉眼朦胧,却仍是一惊!他官场经历颇多,这种眼神,若是出自武将,那么,将意味着死亡的气息!
不敢惹呀,不敢惹!他的手颤抖着,杯中的酒都撒了些,招来一个宫女扶起他,双股战战道:“公子莫怪,老夫醉了!”
他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回了原来的位置。
陈佗听到郑忽的回答,阴沉的眼睛一转,落到了陈跃脸上:“跃儿,公子忽到底安得什么心?”
“男女之事,不可强迫。公孙谋和太子夕姑亦是如此,佗叔父何必因阿琉之事耿耿于怀?!”
沉稳慎重的陈跃小小抿了一口酒,不徐不疾地说着,目光淡淡瞥过郑忽,见他似乎在沉思,冷峻的容颜,冰冷的目光,都显示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
阴沉的目光扫过郑忽,陈佗从善如流:“跃儿说的是。”
将这一切收入眸中的蓁蓁,单手支着下颌,默然想道:“佗叔父果真是为了阿琉针对郑忽么?我瞧着却是未必!以他之前与郑突的那些勾结——”
像是闪电划开墨黑天空,她的眼前一片明亮:“是了是了,若是阿琉随在郑忽身边,那就是一个最最精妙的眼线。所以,即便阿琉没有成功,他也费尽心思想要安插一个别的女子。可惜,他与郑突的事情,郑忽再清楚不过,又岂会上当!嘿嘿,为了拒绝阿琉,郑忽想出的那个既是仇人且是心上人的主意,也真真绝妙!”
正在此时,一阵女子的笑声远远传来,顷刻间已经近在咫尺,明亮的灯火下,空中划过三个飞影,众人尚未回过神来,大殿中间的路上,方才贵女们展示才艺的地方,已经婷婷站了三个戴帷帽的女子。
为的女子身形高而纤细,一身黑色锦衣,腰带、衣领、袖边及锦衣下摆,则是带云纹的红色,黑红相间,甚是奢华贵气。她笔挺如修竹,右手握一管白玉笛,戴帷帽的头微微一仰,清声道:“哪位是郑国公子忽?”
声音不大,却于凛然中带着丝丝的内力,恰好可以隐隐贯入殿内每个人的耳内。瞬间,笑语喧哗的大殿,安静地没有一丝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着声音处望来!
“又是郑忽?!”蓁蓁心内亦好奇不已,这三人又是哪方神仙呢?眸光一动,落在中间娇小的白衣女子身上,这身形,怎么似曾相识?!
此时白衣女子衣袖一抬,隐隐露出雪白莹润的纤指,轻轻扣着一支长箫——蓁蓁豁然大惊:箫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