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早已将室内众人的表情收入眼中,各人的异常可谓了若指掌。若卫姬不话,她亦会出手,帮她揪出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她的目光带着鄙夷不屑,瞥过吓得颤抖不已的茯苓,心内暗暗道:“没有金光钻,别揽瓷器活!没胆,又傻,又没骨气,又贪小便宜,一点儿金银加上几句好话,便被人收买了,这种傻老帽,不把自己作死才怪!”
不过,仲壶夏的手段确实厉害,手伸到卫姬身边了,卫姬尚浑然不知,若非今日这鹦鹉太嚣张,恐怕她还被蒙在鼓里。
院中传来脚步声,有低沉的男声突然问道:“茯苓,你教小灵儿什么话了?”
随着话音,门外大步走进一个年轻男子,中等身量,面容清秀温雅,不是陈跃是谁?
他匪夷所思地望着满地的碎瓷片,沉声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蓁蓁一甩肥大的衣袖,两脚利落将地上的碎瓷片踢开,一面徐缓向着陈跃靠近,一面满不在乎道:“没什么,二兄,矛盾嘛,其实就是个小误会,据说是几块山楂云糕惹的祸。
这个茯苓,也没有教小灵儿说脏话,是那小灵儿太聪明了,外人说上这么一句‘卫姬,你个混蛋,出来’,‘卫姬,你放屁’,它便自动自学会了,实在神奇得很!
以后你得好好调教一番,让它分清孬好话,免得万一来了客人,闹得没脸!”
高几处的仲壶夏,见陈跃进门便问小灵儿和满地的碎瓷片,急忙抿一抿两鬓,扭着细腰便要上前解释。
她清楚得很,这种情况下,对她唯一有利的,便是先告状为强。
哪知不等她开口,便有人开口了,开口的还是那个与她交往不深的十三公女。
她原以为她会说自己坏话,结果人家轻轻一句和稀泥的话语,便将云糕之事敷衍过去了!
正当她心存感谢时,这个十三公女忽然摆出了小灵儿,又是什么太聪明,又是什么外人说上一句话,它就自动自地学会了,这话分明是在挤兑她嘛!幸好,十三公女没有点名道姓,若是夫君问起,自己直接来个不认账便是!
仲壶夏有些疑惑:这个十三公女,她到底向着谁呢?瞧她向夫君表述的一番话,上半部分似是为自己开脱,下半部分却似乎想为卫姬除奸,她真是摸不透她了。
“学舌的东西,何必调教,直接让人杀了,一了百了!”
冷着脸的陈跃声音低沉,其间明显的杀意令得茯苓身子一震,怔怔僵在了那里。
“为了几块云糕,闹得满府不安,卫姬,壶夏,你们两个,一个卫国公女,一个名门贵女,可觉得有颜面?”
竖着耳朵倾听的蓁蓁,此刻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二兄,怎么如此之倔?!来之前,她已与他挑明利害,这时为何不问青红皂白,便要各打五十大板?!
“夫君,只要没人挑衅,我是不会无理取闹的!”
扭着细腰,嘟着小嘴儿,悠然行至陈跃身边的仲壶夏,声音娇滴滴地说着,一面妩媚地睇了他一眼。
清良站在门外的廊檐下,仰望着鹦鹉架上的小灵儿,娥眉紧蹙,若有所思。在她向厅内瞥来时,蓁蓁适时向她招招手,指了指地上的碎瓷片儿。
如今局面控制住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瞧着便让人堵,还是尽早清除为妙。
不一会儿,进来四五个小宫女,手里各拿着工具,片刻的功夫,便将室内地上清理一净。
卫姬一直微垂臻,望着面前的几面呆。她没有任何表示,既未示好,亦未认错,更未保证以后,甚至,她在陈跃进门后,望他一眼都不曾!
而陈跃亦未相逼,在小宫女们离开后,他方低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卫姬?!”
卫姬抬起头来,她此刻的眼神里,有失望,有惶惑,有黯然,有彷徨,唯独,没有信任。
她强扯着嘴角,笑了一笑。
可她并不知,她这一笑,比哭还难看:“让夫君为难了,卫姬甚是惶恐。”
她说着惶恐,脸上的表情却一派平静,只是十分灰暗,灰暗到看不见一星希望的亮光:“公子府事务繁杂,卫姬身体不适,无法事事处理妥当,请夫君将此交于壶夏夫人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