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抿唇不语,皆怒目瞪着她。
围着他们转了一圈,蓁蓁笑嘻嘻道:“既然两位侠骨铮铮,不如烧一锅热油,烹一烹如何?”
两个黑衣人同时一怔,心想这小娃娃怎得如此狠绝?但想到此人小小年纪,已经蓄养了自己的死士,而那些少年死士,个个武功非凡,由此可见,此人定不是个简单人物!
凑近他们两人,蓁蓁挑眉问道:“怎么?这个提议接受了?有骨气!好!好!好!”
她的声音娃声娃气,十分悦耳动听,但她吐出的每一个字,却皆令黑衣人冷汗淋淋。
而说到最后,她鼓了三下掌,脆声吩咐道:“阿岂,备下油锅,点火!自今而后,世上再无黑山二怪!”
此语一落,一个黑衣人急急道:“大兄,既然礼金只收了十分之一,小娃儿问什么便说什么吧,免得咱们黑山二怪的人全军覆灭。”
“大兄!”等了片刻,黑衣人未等到回应,他又苦口婆心道,“这小娃娃的人算有良心,既然捉了咱们,全部杀死只留一个活口岂非更好,但是你也听到了,咱们带出来的二十个人,全部活着呢。”
“小怪。”
被称为大兄的黑衣人,瞥了他兄弟一眼,终于开口了:“小娃儿,我要你给我一个承诺,只要你答应,你问什么,我便答什么。”
蓁蓁讥讽道:“承诺?你的人全部在我手里,你若不说,全部下油锅就是,我无所谓。”
黑衣人被呛住,顿时沉默了。
小怪却急切道:“大兄!”
黑衣人没有理他,挺直腰杆,加重语气对蓁蓁道:“我要保那二十人的性命。”
娇嫩的娃娃声音,却是掷地有声:“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娃儿,我……暂且信你。”
信或不信,都得信,因为自己尚是囚徒。
黑衣人咬着干裂的嘴唇,理了理思绪,片刻后,徐缓道:“整件事有些荒诞,今儿上午有人入我黑山门求见,说有一桩生意,并带了百两黄金,说此为十分之一的定金,事成后必有重谢。
黑山门向来的规矩是,只杀世间为非作歹之人,而所杀之人的姓名以及家世必须介绍清楚。
但此人却破了规矩,说所杀之人的身份是机密,他会派人带黑山门的人前往,只要一举成功,一千两黄金自是不在话下。
说句实在话,不怕娃娃笑话,自打出生至今,我这黑山掌门就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为什么?因为来此求我们帮忙的,大部分是些穷苦人,有些人倾其家产也不过白银几两,我们黑山门的收入,主要是在接受为人复仇后,恰好这仇人罪大恶极且家中富裕,杀人后顺带着捞一把。
但这个捞,因着怕泄露,自然从未一次有过千金的进项!这是黑山门此次舍弃原则动心的原因。”
说到此处,那黑衣人顿了一顿,舔着干裂的嘴唇,方继续道:“至晚,那人带了六人来,引着我们来到了驿馆外潜伏下,我对那人抱怨说,如果是刺杀使者,会引两国之间的战争。
那人却告诉我不必害怕,杀了该杀的人后,他会伪造另外的杀人现场,保证不会令陈国和使者之国出现战争。
钱迷心窍之下,我竟然自己哄骗自己,这个也是可行的,于是安下心来。
后来便跟着驿馆出来的那些人,来到了这片黑黢黢的树林里。
树林里似乎藏了什么力量,我们只要靠近,便会受到阻止,那六个人便说,大家分散开在路边,等里面的人出来再说。后面的,你们都知道了。”
垂眸抚摸着尖尖的指甲,蓁蓁漫不经心道:“说了一大堆,受谁的指使,你还没讲呢!”
黑衣人望着蓁蓁,诚恳道:“娃娃,我以黑山掌门的身份起誓,我是真不知晓!”
蓁蓁皱皱眉头,眯起眼睛冷冷道:“跟你交涉的人呢?叫什么?”
黑衣人咽了口唾沫,极力回忆着道:“那六个人都叫他夏管家。身材矮胖,四十来岁,蒙面,一双眼睛跟狸猫一样贼精,口音不纯,貌似带了一点儿郑国味儿。”
郑国味儿?难道是郑国来此的人?
当然,也可能是常住陈国的郑国人,自以为完全变成了陈国人的口音,但若是真正的陈国人,一听即能辨出那乡音的烙印。
或者,还有一个例外,蓁蓁记得去洛邑时,在边境处,常常听到夹杂另一国口音的本国声音。
她望向蹙眉沉思的郑忽道:“师兄,你瞧呢?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