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致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赧颜道:“贵女说得对!公子近几日一直住在别院。”
想起今儿山上那两个内奸,蓁蓁不由又道:“昨晚大家都住山上,在那儿,亦极有可能被人做了手脚。”
墨眠站在一侧,听着他们的对话,若有所思道:“墨风,你明儿悄悄儿去山上一趟;墨致,你现在立即去别院,把那儿的香灰取些过来,让韦神医辨别。”
两人异口同声应了,墨致当即去了别院。
韦中写了药方,墨风拿着离开。
韦中起身,正要把脉枕收起,墨眠道:“韦神医,方才公子晕倒,贵女受到惊吓,还请为贵女瞧上一瞧。”
这是要为蓁蓁请脉了。
墨眠十分诚恳,而且,他只说蓁蓁受到惊吓,掩盖了她唇下有血之事,她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坐到了韦中面前。
韦中点头,只是此次脉诊时间有点长,而韦中的眉头,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凝成了个“川”字,终于,他对墨眠道:“墨眠,你和墨风回避一下,我有话问贵女。”
墨眠见他神色凝重,情知是女儿家身体问题,立即应着离开了。
把脉的手抬起,韦中揉着眉心,消除了“川”字,轻声问道:“贵女葵水尚未来过吧?”
蓁蓁迷茫地望着他,随后又转望向鱼儿。
鱼儿自然是清楚的,立即代替主子回答道:“没有。”
“滴答,滴答”冰雕融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内,像人受伤后流出的血,可是,受伤的人,却不知是哪儿受伤,心便有些惶然无措。
蓁蓁问道:“神医,我究竟怎么了?”
韦中食指在几上一敲,目光却落到烛台上,缓缓道:“你身上有件随身佩饰,若继续佩戴,会致你一生无孕。”
随着韦中的目光,蓁蓁的注意力也落在了烛台上,蜡烛烈烈燃烧,如同她心内的熊熊怒火:一生无孕?是何人如此恶毒?
她的贴身配饰,除了父君便是母亲所给,难道他们对自己宠爱的养女,下得了如此狠手?!
一丝寒意透彻肌骨,而心,已如冰窖。
鱼儿瞪大眼睛,惊讶道:“神医,我家主人的身体,还能调理痊愈吗?”
韦中却道:“来葵水之前,贵女若抛弃此物,应无碍。”
烛火跳跃,“啪”地爆出一朵灯花,蓁蓁脑中亦是一亮,想起为了除去陈凌,假意中毒后请太医之事,便道:“一个月前,小女子身体微恙,曾请医,为何医竟未诊出?”
韦中有些疑惑,眯起眼睛沉吟道:“或者当初贵女并未佩戴此物。贵女能否把最近常带佩物取出,小医辨别一番,也好除去疑惑。”
蓁蓁点头,鱼儿上前,从她颈间摘下一个栩栩如生的金凤凰挂坠,交给韦中。
韦中放到鼻下一嗅,当即道:“是麝香。”
一个金挂坠里,怎会有麝香?蓁蓁简直难以置信。
金凤凰挂坠,是父君新年那日给她的,说是佗叔父特意请洛邑工匠所做。
金凤凰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金凤凰的雕刻手艺,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眼睛是墨玉所做,可以滚动,就像是真凤凰的眼睛。
不止如此,金凤凰两面完全一样,都栩栩如生,没有正反面。
新年礼物中,独独这个挂坠精致独特,蓁蓁也最喜欢。她一直没有佩戴,闲了便会拿出把玩一番。
半月前的一日,她取了金凤凰在窗前细看,爱不释手,鱼儿指着那骨碌碌转动的凤凰眼珠道:“凤凰的眼睛是墨玉,有老话说,玉养人,人也养玉。公女今后带上它,看看这墨玉眼珠可有变化没有?”
只因好奇,她便自此带了它。只因喜欢,她睡觉时从不取下。
韦中见蓁蓁翻来覆去看着金凤凰,便提醒道:“这金凤凰照此厚度,应该颇重才是,可现在重量极轻,这便是可疑之处。”
一语惊醒梦中人。
如此害人之物不要也罢,蓁蓁当机立断,拿过鱼儿的匕,用匕尖插入凤凰眼内,轻轻一翘,那墨玉咕噜一下便滚了出来,倒是没费什么力。
再一细瞧,嗬哟,不得了,金凤凰原来只有一只眼睛,那墨玉在金凤凰眼睛里瞧着小,取出却是两头圆圆的一根玉条。
没了眼睛,金凤凰的肚腹是一个黑色的空洞。
蓁蓁把金凤凰放在帕子上,安静倒置片刻,里面便有些暗褐色的药末,纷纷落了下来。
韦中感叹道:“此人为怕现,用心良苦——这些麝香皆用檀香薰过,麝香的味道几乎被檀香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