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兰柏苑内
赵氏和沈冀正焦急地守在床前,时不时地问起大夫,大夫见床上梦魇重重,却依旧无法清醒的人也有些奇怪,于是尽量安抚着,“我观公子后脑有旧伤,虽已愈合得差不多了,但隐隐能看出疤痕,不知公子头部此前也被重创过?”
赵氏和沈峰相对视一眼,沈峰说,“早年间,我与夫人在外任职期满,回京途中遇到山匪,犬子不幸头部被重伤过。”
“可曾有其他症状?”
“自那时醒来之后便缺失了之前所有的的记忆,后来也一直未恢复。”
“大夫,我儿他什么时候能醒来?”赵氏面色担忧地问。
大夫沉思了片刻,说,“方才我已经替公子诊治过,把后脑的淤血清除了,按理来说他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但公子现在梦魇不断,主观意识上不愿意清醒过来。若是强行将他唤醒,怕是会刺激到他的神经,到时反而适得其反。"
“好,那大夫你先给我儿开些药,我在这里守着他。"赵氏说。
"嗯,好,请夫人稍等。"大夫走到旁边的桌案提笔写下一张药方递给赵氏,“方才老爷说公子五岁之前的记忆一直未曾恢复,想必是少了这一味药,老夫在里面加了一味芝雪草,此药品珍贵,但有助于公子记忆力,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公子多接触一下儿时常去的地方和人、物,或许能有一丝帮助。”
赵氏拿着药方有些神情恍惚,“这当真能恢复他儿时的记忆?”
“药物只是辅助,如果是在当年受伤之时便及时服用的话,那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公子都还没有恢复,老夫也不敢保证公子一定能记起,只能尽力而为。”
赵氏拿着药方,喊来自己的贴身婢女容娘,在她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就叫容娘领着大夫去账房领钱。
把大夫打走后,赵氏屏退了屋里的人,独自守着,直到半夜,见他平复了许多,赵氏才放下心来。
天微亮,沈惜泽忽然双眼一睁,喘息粗气,他顿时感觉浑身酸软无力,看到熟悉的房间和环境,沈惜泽才意识到自己昏迷了一晚,他挣扎着坐起身,赵氏察觉到动静,连忙走进来,"锦煊。你醒啦。"
看着眼前妇人,沈惜泽淡然道,“孩儿不孝,让母亲守了一夜,眼下我已经没事了,母亲早些回房歇息吧!”
赵氏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淡性子,也不在意,只是亲手端着药笑着喂他,“傻孩子,母亲照顾你天经地义,客气这些做什么?”
沈惜泽却不要她喂,而是自己端过碗喝完,说"母亲也早些休息吧!"
看着沈惜泽毫无波澜的脸庞,赵氏叹息一声,只以为他心情不佳,便不多打扰,嘱咐了他好几遍,才慢慢走了出去。
待赵氏出了兰柏苑,王勤听说沈惜泽醒了,便立即赶了过来。
"公子。您可算是醒了。”
沈惜泽看向窗外,安静地异常,不知在想些什么。“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公子……属下有事要禀。”王勤支支吾吾。
沈惜泽转眸看向王勤,问道"何事?"
“昨晚属下见大夫人身边的容娘送走大夫时走的是后门,当时属下觉得奇怪便暗中跟了过去,只见两人悄声说了些什么,那大夫又重新递给容娘一张纸然后才匆匆离开。”说着,王勤有些忐忑地看沈惜泽的反应,虽然他知道不应该过问主家的事,加上沈冀和赵氏是他的双亲,再怎么也不会对沈惜泽不利,可这些年来跟着沈惜泽出生入死,两人早已把沈惜泽看做唯一听命的主子,他也不想隐瞒,只是怕说多了会惹的沈惜泽不快,所以只得小心翼翼地措辞。
“你想说什么?”沈惜泽冷声问。
“属下没忍住就跟在容娘身边,现她……她抓药时少抓了一味药,而那味药就是有助于公子恢复儿时记忆的芝雪草。”说完,王勤跪在地上请罪,“是属下失言,不该对太尉大人和夫人抱有怀疑之心,请公子责罚!”
听到此,沈惜泽方才冷漠的脸上才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你确信?"
"千真万确。"王勤肯定地回答,这事儿他可不敢大意,稍有不慎就会背上离间主家的罪名,届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于是王勤从怀里掏出一张被烧毁了一半的药方。
沈惜泽接过来看,残留的一角白纸黑字地写着“芝雪草”三个字,瞬间,他只觉得难受,手指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它一般。
沈惜泽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良久,他才缓缓张开眼睛,眼底带着浓烈的失望。
"滚下去,此事不许泄露出半个字。"沈惜泽厉声喝斥。
"是,属下告退!"王勤站起来,匆忙离去。
“等等。”他忽然叫住。
王勤恭敬地候命,“公子还有何吩咐?”
“帮我办件事。”
沈惜泽附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王勤领命去办。
片刻,房里只剩下沈惜泽一人,无人知晓,就在昨晚,在他反复梦魇中,昔日失去的记忆已经渐渐清晰起来,只是他现在需要确认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