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的點了點頭,初煒嘆氣的道:「你說的對!這事兒,還真是我想的差了!」
二人也不喝酒,只是坐在老槐樹下,慢慢的說著這些從前的、現在的事兒,絲毫不覺明月正在慢慢攀升。夜風拂過枝頭,蛐蛐漫聲低吟,遠處,幽甜的桂花香氣隱隱淡淡。
…………
站起身來,不無慵懶的舒展了一下因坐的太久而顯得有些僵硬的手足,轉動一下有些酸痛的脖頸,沅真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出來,忙了大半宿,總算是將這些日子以來「緣記」的所有帳簿都看了一遍。目光不期然的重又落回到桌上厚厚的一疊帳簿上,沅真沒來由的想著,這些事兒,若又小姐來做,只怕她早已做完了。這般一想,她便忍不住失笑的搖了搖頭。
原來這麼多年了,自己終究還是不能完全改掉這好強的性子。
窗外,有竹笛之聲悠悠傳來,雖單調卻也清越淳樸,別有一番風味。微訝的挑了一下眉,沒多猶豫的,沅真快步的行到窗前,抬手一推綺窗,下一刻,已縱身一躍,輕輕盈盈的就這麼自窗口躍了下去。
正文第三十四章轉世之人
穩穩噹噹的站於地上時,沅真自然抬頭,看了一看天色。月正當空,時值子丑之間。遠處,單調的竹笛之聲依舊聲聲傳來,隨意而輕快。不期然的搖了搖頭,沅真稍稍辨識一回聲音傳來的方向,便自快步往聲音來處行去。很顯然的,這笛聲,於她,早不是第一次聽聞。
碧水、假山之側,有人背靠垂柳,閒閒的坐著,口中更悠然自得的銜著一支竹笛,正自有一聲沒一聲的吹著。沅真輕步上前,目光微詫的打量一回對方,精緻玲瓏的小鼻子甚至輕輕抽動了一下,而後才不無愕然的道:「你不是去喝酒了?」
眼前這人,自然便是岳堯了。在平京時候,他糾纏沅真本也不是一日兩日,這等夜半竹笛之事,也早算不得是鮮舉動了,因此沅真一旦聽得竹笛之聲,便趕了過來。
「噗」的一聲,吐掉含在口中的竹笛,岳堯轉頭一笑,抬手指一指身側一塊空地:「坐!」
沅真倒也並不矯情,便走上前去,在他身邊坐下了:「你這是怎麼了?」只從岳堯的面上神色與舉動、行動看來,她便知道,岳堯此刻是滿腹心思。
揚一揚眉,岳堯懶懶的調侃了一句:「托那壇『流霞醉』的福,初煒今兒竟沒逼我喝他手釀的那些個貓尿,真是萬幸!」聽他這麼一說,沅真倒忍不住笑了出來。偏頭看一眼月色下尤顯清麗的沅真,岳堯似笑非笑的問道:「你有意的吧?」
沅真倒也並不否認,只含笑道:「酒本妙物,然須記少飲、節制四字!」這話其實已不啻承認了岳堯先前所問她的那一句話,也就是說,取「流霞醉」與岳堯,確是她有意為之。
深深看她一眼。眸中似有幽光倏然閃過,然而到了最後,岳堯也終於沒有問出什麼話來,而是改而問道:「那酒,可是當年廣逸王親手釀造的?」
對於這一點,沅真自是不會隱瞞些什麼。畢竟酒罈封泥之上,那一個碩大的「廣」字,已夠有心人之人確定這酒的來歷了:「這酒,確是當年王爺親釀!據說當日共釀了五十餘壇,這麼多年。66續續的也喝了不少,除卻今兒給了你這一壇,如今我這裡。也只剩下了四壇!」
不意她會說的這麼仔細,一怔之後,岳堯倒忍不住笑了:「你放心,我不會再問你討要的!」在他想來,沅真說的這般仔細。也不過是凸顯這酒的珍貴之處,避免自己再開尊口。
輕笑的搖一搖頭,沅真靜靜道:「小姐年幼時,王爺曾玩笑的說,這酒,他要好好珍藏著。不能只憑著一時性子都喝了,只因要留著等小姐出嫁時再喝!」說到這裡,她卻不由的沉默了片刻:「後來。王爺就將這酒都送來了萬州宅子!直到小姐回了萬州,偶然間,才從酒窖裡頭見著了這酒!當時小姐什麼也沒說,只叫我們仔細數了一數,共是廿八壇!」
「後來。雲裳在北,我在江南。她卻又忽然託了人,將那酒分別送了來。我與雲裳,每人九壇。她雖沒說什麼,她的意思,我卻明白,既為姊妹,王爺當年所遺之物,自該三分,所以她才令人將這酒送了來!」說到這裡,沅真卻忽然仰起頭來,對著天空圓月,輕輕的笑了一笑,卻並沒去看岳堯:「我也不怕你知道,自小到大,對她,我其實一直都存嫉妒之心,尤其是在……我知道了……她其實也並不是王爺親生女兒的時候……」
同樣都不是廣逸王親生,為何她就能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我,卻只能做一個丫鬟……
為著這個,她其實也憤恨不平過好些日子,雖然她心中也很明白,這事,根本與遠黛無干,這一切,都是廣逸王的選擇。然而嫉妒與憤恨一旦在心中扎了根,又豈能輕易平息之。
及至逐漸年長,看的更深、懂的更多之後,她才逐漸的將這種嫉妒與不平壓了下去,或者該說,是隱藏了起來。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公平可言,她,已算是幸運的了。
離開南越之後,遠黛親口的給了她與雲裳承諾,然而「姊妹」這兩個字聽在她的耳中,卻恍如一個笑話。對她們二人,遠黛沒有小氣,她爽快的將捧出了廣逸王所留,將地契、房契乃至銀票都取了出來,一一等值分派,給她們的,甚至與留給她自己的,還更要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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