闐城。正是大周西南七城的中心,蔣琓的大將軍府正在闐城之中。
想也不想的搖頭,初煒道:「這個倒不必了!不過你放心。你成婚時,我卻是必要去的!」面上泛起一絲苦笑之色,他又道:「這個杜若,極有可能是我初家之人!」
蔣琓微怔,不免追問道:「怎麼說?」
初煒簡單解釋道:「從前的事兒。因時間過去太久,也記不得那麼清楚,只是隱隱約約的仿佛記得我三嬸似乎有個小女兒,家破之後,便不知去向了!究竟是不是她,也不好說!」
神氣古怪的看他一眼。蔣琓問道:「你不打算回京去見見她?」
抬眼看他,初煒答道:「我便是見了她,也是認不出的!既如此。又何必糾結這些,索性便認了她這個堂妹,倒也罷了!」
蔣琓聽得默默,半晌方嘆了口氣,提起桌上酒壺。先替百里肇斟滿,再為初煒斟上。而後舉起杯來,朗聲的道:「且不說這個!喝酒!喝酒!」
因蔣琓乃是千里迢迢、一路風塵僕僕而來,卻不比初煒,三人也並沒喝得太多。一壇流霞醉飲完之後,百里肇便擱了酒盅,示意初煒帶蔣琓過去金柳軒沐浴小憩。
二人去後,他這才站起身來,往綠楊苑行去。才剛走了不多遠,一條纖長窈窕的身影卻早映入眼帘。無須定睛細看,百里肇也知道,那是遠黛。
因著背對著百里肇的緣故,遠黛並沒察覺到他的存在,而是自若的站在九曲橋上,與身邊的碧兒說話:「去叫她們放了船來吧!這池中的蓮蓬若還不收,怕不就要老了!」
碧兒笑應道:「太太若喜歡,我就這去叫她們放船!」一面說著,舉步就要離去。
碧兒走不數步,遠黛卻又叫住了她:「順道可去將你們東家與雲裳姑娘都請來!」
很是自然的回身答應著,目光到處,卻忽然瞧見了百里肇,一驚之後,碧兒趕忙的朝著百里肇行禮道:「二……二爺……」她結結巴巴的叫著,沒來由的只覺心虛氣短。
一直以來,百里肇幾乎從不曾在她們這些丫鬟面前說過一句重話,事實上,他連話也極少說,但世上就是有這麼一種人,無需說話、不必發怒,只是一個眼神,便可讓人寒徹心扉。而百里肇,則還要更勝一籌,碧兒甚至覺得,有這位爺在的地方,自己呼吸都困難。
眼見著百里肇擺手示意,碧兒心中不覺一松,立時掉頭,一溜煙的去了。
早在碧兒喚出那一聲「二爺」的時候,遠黛便已轉過身來,朝著百里肇淡淡一禮。及後見碧兒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樣,饒是心情並不甚好,遠黛也不由的輕笑起來。
「在想什麼?」信步走來,百里肇狀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斂了唇角笑意,遠黛安靜道:「倒也沒想什麼!」一面說著,卻已自然的看了一眼湖心亭方向:「我以為王爺會與蔣琓好好喝幾杯!」
百里肇隨口解釋道:「他這一路奔波而來,早已累得緊了,早些沐浴休息才是正理!不過他倒是帶了個好消息來!」百里肇說著,便將蔣琓救下紫蘇一事說了一遍。
微訝的輕輕揚眉,遠黛道:「難怪我才剛見岳堯匆匆的出去了,敢是為了這個!」
百里肇點頭,遲疑半晌,這才伸出手去,掌心之中,赫然躺著一柄鑲金嵌寶的匕:「這個……是蔣琓的信物……」
沒有伸手去接,只淡淡掃了一眼,遠黛平平道:「這樣東西,既是王爺收下的,自然該由王爺自己去同杜若說,拿到我面前,卻不知是那一門子的道理?」
不料她回的如此乾脆,百里肇擰了眉:「蔣琓難道還配不起一個杜若?」
抬眼看他,遠黛道:「王爺若覺得杜若嫁給蔣琓乃是高攀,她又必會欣喜若狂,又何不自己去同她說?」這話卻是擺明車馬,斷然不肯去當這個說客了。
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百里肇忽然問道:「你不高興?」問出這話的時候,百里肇只覺荒謬。在她昨日的那一番話後,心生不快的,似乎應該是他才是。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何這會子擺了臉子給他看的,反倒是遠黛。
冷冷看他,遠黛不答反問:「為何王爺會覺得,我應該感到高興?」
百里肇一怔,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他總不能冷著臉責問遠黛,為何直到這個時候,才將當日與昭平的婚姻之約吐露出來。事實上,當日他所以會那麼乾脆的應下這門婚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遠黛承諾過,會醫好他的雙腿。而他很清楚,即使當日遠黛便將這事和盤托出,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娶她為妃。只因為,那個時候,他太希望能夠重站起來了。
強壓下心中的不快,百里肇沉了臉道:「我並沒有說什麼,不是嗎?」
聽他這麼一說,遠黛反而詫異了:「王爺難道還有想說的?若有,我亦不介意洗耳恭聽!」
一股無力感,陡然升上心頭,不期然的嘆了一聲,百里肇道:「眉兒,你究竟想要什麼?」他已不想去追究從前之事,甚至已命岳堯儘量淡化此事會有的後果,可她全不感念。
抬起纖若春蔥的玉手,一指百里肇手中的匕,遠黛冷然道:「我只是希望,王爺遇事,能夠與我有商有量,尤其是與我有關的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甚至不曾問過我一聲,就自行其事!」這裡是姑蘇!在姑蘇,沅真可算得是半個東道主。緣記的耳目與能量,更遠遠乎百里肇的想像。真正讓遠黛生氣的,並不單單是杜若之事,而更多的,卻還是有關南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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