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陡地抿緊,半晌,岳堯才道:「那你……怎麼又忽然想要說起這個了?」
深深看他一眼,沅真道:「與其日後等你從別人口中得知此事,倒不如這會兒由我自己與你說的清楚明白,也免得將來平生波瀾!」
岳堯愕然,卻是直到這個時候,心中才算明白過來:「王爺與王妃……」他語聲遲疑,有心想問什麼,卻又不知該問些什麼好,只得拿眼去看沅真。
微微失神的靠在身後的一株楓樹上,良久,沅真才道:「我與雲裳,自幼與郡主一道長大,大爺與四爺雖是皇子,但因自幼跟著老王爺讀書習武的緣故,大半時間倒都待在王府裡頭。大爺年紀最大,性子也沉穩,四爺性子則更跳脫不羈些。郡主的身世,開初並沒人知道,大爺與四爺都以為她是王爺親生的,我們也是!因一道長大的緣故,他們間的情分更比尋常的兄妹更要親密的多。我與雲裳時時都在郡主身邊,與大爺、四爺也甚親密……」
沅真並沒說完,岳堯卻已聽出了她的意思:「雲裳……她喜歡石傳鈺?」他忽然的問著。
沒有否認此語,沅真只抬眼看了一看岳堯:「大爺、四爺的眼中、心裡都只有郡主一個人!尤其……是在知道了郡主並非老王爺親生之後……」她語聲淡淡,並無嫉妒,也說不出傷心,只是一徑的敘述:「誰無從前?岳堯,便是你,從前也未必沒有喜歡過別人吧?」
先是一怔,心中旋即便是一松,笑了一笑後,岳堯坦然道:「是!」霎時間,才剛心中的不快,已然因著沅真的這一句話而煙消雲散。一把抓住沅真的手,岳堯認真道:「從前的事兒,過去就過去了,本也沒什麼可在意的!離著中秋還有幾日,我會儘快置辦聘禮!」
反手重又握住他的,沅真微紅了面龐:「我才剛問你的話,你須仔細思量,早早答我!」
一愣之後,岳堯才想起沅真所指的乃是先前她所問的有關將來之事。下意識的握緊了沅真的手,岳堯正色的道:「你希望我給你一個怎樣的答案?」
沅真蹙眉,本想回他什麼,然猶豫了一刻,她卻終於還是道:「曾記吳越爭霸否?」
岳堯是何等人物,一聽這話,心中哪還不明鏡也似。
昔年吳越爭霸塵埃將定之時,身為越國爭霸功臣之一范蠡飄然隱退前,惟留一信與好友文種,信中有云: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意勸文種早下決斷、辭官隱退。
結局果不出范蠡所料,最終文種還是為越王所殺。
這一段故事,岳堯自然不會不知道。一笑之後,他道:「我明白了!你放心!」他雖然並不覺得百里肇會是那種只能共患難不能同富貴之人,但卻明白,沅真所言也有道理。由來權臣之所以能為權臣,自少不了帝皇的信任,而信任過了頭,不能善終卻也在情理之中。
沅真點頭,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只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王爺那裡,你只看著辦吧!」岳堯點頭,倒也並不留她,便送了她一路出去。
及至沅真的小轎一路離了睿親王府,岳堯這才折返回去,逕往書房。
…………
沅真去了之後,遠黛便一直歪靠在軟榻上,慢慢的翻看著百里肇昨兒留在這屋裡的那捲書冊。書冊裡頭的東西,在她看來,大多都是確實無訛的,少部分雖有值得商榷之處,卻也並非空穴來風。只是這裡頭有許多的東西,都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從前之事。
原來這些就是別人眼中的自己,別人眼中的父王,還有那兩個人呀……她唇角微揚的想著,抬起手來,緩緩的又翻過一頁去。耳中,傳來輕輕的簾動之聲,她也懶得抬眼去看。
然而一個聲音卻忽然的響了起來,驚破了一室的沉寂:「這東西可好看嗎?」遠黛一驚抬眸,卻已直直的看入了一雙沉邃如星的眸子,陡然的怔在那裡,這一刻,她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正文第十一章不該
怔愣良久,她才茫然的「呵」了一聲,心中滿滿的都是疑惑。百里肇絕不是那種會小意奉承的男人,這一點,她心中再是清楚不過了。可是……這個時候,他卻來了……
帶著些許的感動的震驚過後,遠黛很快恢復了冷靜,也很快抓住了重點。從輪椅上站起,默不作聲的走了來,在遠黛身邊坐下,百里肇微微抬手,似想去撫摸她的長髮,卻終於還是沒有抬起手來:「沅真與岳堯的婚事,你可定好了日子沒有?」他胡亂的岔開話題問道。
聽他這麼一說,倒不由得遠黛不鬆了口氣:「我原想著八月十六這日子不錯,又怕太趕!」這個時候,她最怕的,便是他提起昨夜之事,他既絕口不提,她自是巴不得如此。
沒多考慮的,百里肇搖頭道:「中秋那晚,我們是要進宮的!十六這個日子不甚妥當。等我回頭,命人取了黃曆來,細細的挑一個好日子吧!」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平和淡定。
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後,遠黛稍稍挪動一下嬌軀,慢慢的靠在了百里肇身上。許是在軍營之中待過數年的緣故,百里肇的身上幾乎嗅不到薰香與香料的味道,有的卻是一種清爽的體味,而這種味道,並不會讓遠黛心生反感。輕輕的吁了口氣,她忽然道:「你不生氣了?」她知道,自己是不該問這個的,但沒什麼理由的,她就是想問。因為想問,所以就問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