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眉不覺蹙得更緊,遠黛這話說的雖是輕描淡寫,但百里肇卻絕不認為這事真有這麼簡單,然忖度再三,他畢竟也還是沒有追問,只簡單的道了一個字:「好!」不管遠黛為何忽然更改了方子,但他至少知道,她不會害他。而事實上,她若要害他,也不必用這種方式。
聽他沒再追問什麼,遠黛竟沒來由的鬆了口氣。她雖早已準備好了解釋的言辭,但若能不解釋,她也實在並不想去費那氣力。掙開他的懷抱,她綻開一個笑容:「這西廂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時候不早了,晚飯也該備好了!」
用過了晚飯,遠黛便命惠兒沏了茶來,二人正喝著茶時,那邊文屏卻恰進屋來回話。
因先前已與百里肇說過了這事,遠黛便擱下了手中的茶盞,問文屏道:「沅真怎麼說?」
匆匆自袖內取出一封紙箋,雙手遞了與遠黛,文屏答道:「沅真姐姐倒沒說什麼,只按著小姐給的方子,收拾了一些藥材出來,只是其中仍缺了幾味藥材!」
遠黛點頭,也不多問,便接了那紙箋,打開看了一眼,這才轉手遞給百里肇,展顏笑道:「這最後的幾味藥材,少不得仍要著落在王爺身上了!」
百里肇點頭,接了那張箋紙,低頭掃了一眼。遠黛的字,他自是認得的,而眼前這張箋紙上,卻是秀麗的小楷,清麗宛然,恰似美女簪花一般,這字,顯然便是沅真所書了。上頭列的藥材倒並不多,數一數也只五種,但這五種,卻都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沒多問什麼,隨手將那紙箋重又遞了給文屏:「你命人將這個給岳堯送去!」他既這麼吩咐下來,文屏少不得答應了一聲,接過那張紙箋,很快的退了下去。
等她退下後,百里肇才轉眸看向遠黛,有心想問,心中卻又無由猶豫。他的神情,遠黛自不會看不出來,但她卻只一笑,岔開了話題去:「天色還早,王爺可願與我對弈一局?」
知她這是不願多說這張方子的事,百里肇畢竟嘆了口氣,沒再多問,只點了點頭。
身為大周最有權勢的親王,百里肇要尋幾樣藥材,自然絕算不上艱難。岳堯更是個玲瓏人物,文屏頭天才將藥單子給了他,第二日早間,他估摸著早朝將完,便親自去了一趟宮中。所幸這一趟走的卻值,他居然就這麼輕輕巧巧的將那五種藥材籌備齊全了。
這一點,卻連遠黛也不曾料到。不過她對此,自然是不會有什麼不滿的。
只是她仍舊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整理這些藥材,因為,中秋節到了。
除卻年節之外,大周一年裡頭最重的三節便是上元、端午與中秋了。中秋節,宮中慣常是有一場宮宴的。但凡宗室直系子弟,若無要事,通常也不會缺席這場宮宴。
畢竟大周立國至今已有百五十年,皇族百里氏經過這許多年的繁衍生息,也早枝繁葉茂,其中有愈發興盛的,也有漸趨沒落的。而宮宴,無疑是沒落子弟晉升的一條捷徑。若能在宮宴之上,得了皇上、甚至是諸皇子的青眼,也說不準就因之青雲直上了。
然而這樣的宮宴,對於百里肇來說,卻無疑是讓人厭煩的,對於遠黛,自也並不例外。只是心中再如何的厭煩,該去,卻仍得去。中秋那日,照例,早朝之後,百里肇便該帶了遠黛入宮,但因著厭煩的緣故,二人卻是有志一同的沒有動彈,直到午後小憩了,這才起身。
輿車內,盛裝的遠黛帶笑的看了一眼身邊面色淡定的百里肇道:「委屈王爺了!」入宮之前,她早從府內丫鬟口中得知,自打不良於行後,百里肇便再沒參加過中秋宮宴。而他今年所以會去,也只是因為與她成親不久,若是不去,卻不免讓她落人話柄。
嘴角微微一揚,自然的握住遠黛的玉手,百里肇道:「有件事先前我忘了同你商量!」
遠黛聽得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半晌,她忽然問道:「王爺可是打算廣告眾人,你的腿已好了?」除了這件事外,她實在想不到,百里肇還會有什麼事情需與自己商量。
點一點頭,百里肇沉穩道:「先前起身的時候,我已吩咐了岳堯,命他備了拐杖!」他並沒打算一下子就健步如飛起來。他只是覺得,也該是時候,敲打敲打有些人了。
微微頷,遠黛沉靜道:「王爺既已想好了,我自然不會反對!」
聽她這麼一說,百里肇心下不免暗自鬆了口氣。事實上,這幾日他也不是沒想過要早些同遠黛商量一回這事。他自然明白,遠黛所以不願他透露他的雙腿已然痊癒之事,乃是因為不想南越的那個人因此輕易的找到她。畢竟「菟絲」之毒太過奇特,能解開者不過寥寥,而他的雙腿所以弄成今日這樣,也是因為那人,兩相聯繫,要挖出遠黛的身份,自是輕而易舉。
只是到了如今,他已不認為這事有隱瞞的必要了。若是不出所料,這個時候,那個人,應該已開始將目光放在大周一帶,而遠黛的身份,也再隱瞞不了多久了。既如此,早或遲,其實也已不那麼重要了。倒是他,中秋宮宴,正是個好機會。
在這個時候,透露自己雙腿已能稍稍活動,不久之後,或許就能行動自如,這個消息,不消多久,就能傳的天下皆知,更讓有些人來不及反應。這,才是他想要的。
說過了這兩句話後,二人一時都沒言語。輿車一路緩行,很快的,便到了宮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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