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里聿想來,石青妍先前所以問出那麼一句來,無非是想為難一下自己,卻不料她竟會這般毫不客氣的點評她的那些兄弟。這個意外,倒讓百里聿怔愣了好半晌。
眼見百里聿愣在那裡。雙眸更是近乎呆滯的看著自己,石青妍不覺又撇了撇嘴,對百里聿的觀感頓然又差了幾分。但她也不是全不知分寸之人,心中雖自不屑,到底也沒說出來。
怔愣半日,百里聿終於回過神來。默不作聲的舉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百里聿一仰頭,將之喝了個乾乾淨淨:「不錯!你說的不錯!」他忽的揚聲道:「不止他們,我也想!」
這幾句話,他說的很快,卻又乾脆利落,全不拖泥帶水,一張俊臉更因此而漲的通紅。
沒有錯,他也是想做皇帝的。出身於皇室這等氛圍之中,生母又是皇后,加之幾年前百里肇因故雙腿殘疾,若說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日會坐上那個位置,無疑是自欺欺人。
只是想也只是想罷了,他從不覺得,自己能爭得過百里肇。西山虎嘯一事後,他甚至因此夙夜難眠,心中更是空落落的,仿佛被人挖空了一塊一般。
見他這般模樣,石青妍反哈哈大笑起來,拎起手邊另一壺美酒,欠身過去,給百里聿斟得滿了:「好!敢說這樣話的,也值浮一大白!」反手為自己也倒上一杯後,卻已舉起杯來,稍稍示意。才剛那一杯酒,雖是不多,但因喝得急的緣故,百里聿也覺有些昏昏沉沉的。這會兒見石青妍舉杯敬酒,他也不言語,執杯與石青妍重重一碰,一仰頭,又是一飲而盡。
石青妍更好,喝得倒比百里聿還更快些。飲盡之後,便復又提壺斟酒。二人就這麼你一杯我一杯,不多一刻工夫,一壺酒又已喝得罄盡。
蕭後對百里聿一貫管的極嚴,平日裡,酒也不許多喝一杯。雖則成年之後,百里聿也會與朋友小飲幾杯,但也慣於克制,因此酒量實在不算出色,這會兒又是空腹,故而三五杯酒下肚,卻已頭暈目眩,虧得是坐在椅子上,否則怕早雙腿發軟,站不住腳了。
他那裡昏昏欲醉,石青妍也並不比他好多少。她身為南越公主,又是自幼在宮中長大,便有些酒量,也是有限,況她才剛已喝了足足一壺下去,第二壺眼看著一半落肚,醉的倒比百里聿更厲害些。才剛犯酒勁時,她還多少有些清醒,說話也還算有些條理,所問所說的,也是她想問想說的,縱是犯些忌諱,倒也還罷了。
這會子這半壺酒再一下去,她可真是醉得迷糊了,覺壺中無酒之後,她這心裡,便自火燒火燎一般,一股怒氣陡然襲上心頭,竟讓她忍不住的抬起手來,狠狠的將手中的那隻空壺重重的擲於地上。只聽得「砰」的一聲脆響,那支青花纏枝蓮紋壺瞬間碎成片片。
百里聿雖已喝得頭暈腦脹,卻也當不住這一聲脆響,手上一抖,險些沒將仍捏在手中的酒杯給拋了出去。愕然抬頭去看石青妍。百里聿才要說話時,卻見那邊石青妍突如其來的「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百里聿喝的原沒有石青妍多,所以神智模糊,倒有一多半是空腹飲酒的緣故,被石青妍這麼一哭,一驚之下,已出了一身汗,酒意頓時也醒了幾分。
然而他雖是酒醒了,但石青妍大哭的模樣,卻令他更加的手足無措。與之相比起來,他倒寧可石青妍仍是剛才那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他僵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那邊石青妍卻是不管不顧的愈哭愈是大聲,眼淚如不要錢般嘩嘩的往下流,眼眶通紅,哭的好不狼狽。
下意識的在自己身上掏摸了幾把,這才從腰間尋到一條汗巾子。尷尷尬尬的將之遞了過去,好半日,百里聿才勉強的擠出來一句:「你……別哭了……」
活了十八九年,看女人哭,百里聿自不是第一次。但在他面前哭的女子,無一不是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似石青妍這般,哭得眼淚鼻涕一齊下,全無形象的。還真是從未有過。
「不哭?」用力的一抹早已哭得眼紅、鼻子紅的臉頰,石青妍陡然大笑起來,笑的眼淚滾滾:「我恨死你們這些想做皇帝的王八蛋了!!你們知不知道?我恨死你們了!!!」
這時候的石青妍,早已不是狼狽二字所能形容,姣美的臉蛋上。原本水光盈盈的雙眸之中全是血絲,眼眶也是通紅。挺直微翹的鼻尖更是紅彤彤的一片,然而這樣狼狽的石青妍,卻無由的並不會讓人覺得可憐,反而透出一種攝人的兇悍。
這份兇悍,竟讓百里聿心中不由的只覺發慌,他有心想要挪開視線,然而沒什麼理由的,他的雙眼竟就這麼直愣愣的看著石青妍,挪也挪不開去。
這會兒石青妍早醉得很了,吼出這麼一句話後,她便踉蹌的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百里聿的前襟,惡狠狠的吼道:「你聽到沒,我恨死你們了!恨死你們了!」話還不曾說完,早又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早前百里聿遞給她的那塊汗巾子,才剛被她抹了一把後,已隨手丟在了一邊。許是平日習慣成自然的緣故,她雖哭得狼狽不堪,又醉得迷迷糊糊,仍是不肯用自己的衣袖來拭淚,而是湊了過來,毫不客氣的貼在百里聿的前襟上,蹭了一蹭。
百里聿本就驚呆了,這會兒見她忽然湊上來,不覺更是呆若木雞。迷迷糊糊的中,只覺石青妍螓貼在自己身前,發上清香幽幽,雖則染了些許酒氣,卻仍讓他心跳不覺加,便也因此忘記了阻止對方拿自己當汗巾子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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