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妍本是千伶百俐之人,百里聿能覺出不對來,她又怎能全無所覺。她再是聰明伶俐,畢竟也只是個二八年華的少女,怔然的坐在那裡,好半日,石青妍也還是沒能說出一個字來,心中卻愈覺不自覺,不無彆扭的挪動了一下嬌軀,石青妍終忍不住悄悄抬眼向百里聿看去。
她這裡偷眼相覷,偏巧那邊百里聿也正抬眼看來,兩雙眼兒陡然撞在了一起,石青妍先是一驚,旋即便覺芳心怦然狂跳,幾乎便要跳了出來一般。她有心別看眼去,卻不知怎麼回事。便是用盡了渾身氣力,也似移不開眼去,縷縷暈紅瞬間浮上雙靨。
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狂跳的心,石青妍正想說些什麼,然目光到處,卻又忍不住的抿嘴笑了出來。原來只是這一會子的工夫,那邊百里聿也早面紅耳熱,神態窘迫。見他如此,石青妍心中頓覺安定了許多。取而代之的,竟是絲絲歡欣,其內。甚至還隱帶淡淡的甜意。
「百里聿……」她叫著,因著才剛的緊張,她的聲音略顯沙啞,卻總算不曾失態。清一清嗓子後,她才繼續的說下去:「你……難道不覺得這會是一個好機會嗎?」
「好機會?」詫然重複著這三個字。百里聿神色一時錯愕。
石青妍則定定的看他,心中卻有一種無由的緊張感。這一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從百里聿口中得到怎樣的答案,她只是覺得緊張,緊張到甚至透不過氣來。
「二哥……其實比我們任何一個都有資格繼承皇位……」良久。百里聿才輕聲的道:「你說的其實不錯的!身為皇子,有誰不想最終坐上那個位置!所以不聞不問者,無是因自覺無望。為日後計,不得不明哲保身。我……其實也並不例外……」
他是蕭後嫡出,素來頗得延德帝歡心,與百里肇又是一貫交好。百里聿心中也很明白,若不是延德帝自覺有愧於百里肇。只怕早已立他為太子了。而這幾年,百里肇雖無任何表示。但百里聿心中卻很清楚,若是真到了那一步,百里肇必會站在他的一方。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如今都已不復從前。若說他心中對此全無芥蒂,卻也未必,然而他卻知道,自己根本沒道理去怪任何人。若說當年百里肇雙腿初殘之時,他年紀尚幼,並不知情,那麼這幾年裡,百里肇與延德帝及蕭後的關係也足以讓他明白一切。
只是他身為人子,卻又沒法因此去指責處處為他著想的母后,甚至與之決裂。至於延德帝,他更是既不能也不敢指責些什麼,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時時過來睿親王府走動走動而已。
而今的一切,雖然不利於他,但在某方面來說,卻也可稱得上是撥亂反正。想通其中種種的百里聿在失落之餘,也不由的暗暗鬆了口氣。西山虎嘯之後,他往睿親王府拜見百里肇,某種程度上,也正是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而他與石青妍得以見面,也源自於此。
明眸灼灼然的凝視著百里聿,良久,石青妍才嘆氣的道:「百里聿,你是個好人!」好人,這兩個字,看似平常、不值一提,然而只有石青妍自己知道,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評價旁人。
張了張口,有心想說什麼,卻又有些不知從何說起,好半晌,百里聿才低聲的問道:「二嫂突然將你撇開,與我二哥一道去了綠萼嶺,你心中可氣惱嗎?」
「氣惱?」輕嗤一聲後,石青妍淡淡道:「我有什麼可氣惱的?我來尋她,本就沒安好心,她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卻顧著舊日情分沒立時將我趕了出去,我若因此銜恨於她,那可真真是黑白不分,事理不明了!我石青妍還不至於那般小心眼!」
聽她這麼一說,百里聿心中頓然放下了一塊大石:「二嫂,她……是個不錯的人!」
他真心的道。他與遠黛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是淡淡的,更遠稱不上親密二字。之所以會做出如此評價,卻是因為當日遠黛為蕭呈嫻所做出的種種斡旋舉動。
「青螺姐姐……」石青妍惘然一笑,神情微微悵然:「她其實是個心軟之人!」她顯然不想再繼續說下去,霍然起身,朝著百里聿一笑:「我餓了!」
…………
慵倦的歪坐在炕上,遠黛只覺渾身酸痛,卻連動也不想動彈一下。外頭夾簾一動,惠兒已捧了剛沏的茶進來。遠黛與百里肇過來綠萼嶺時,惠兒原是不曾隨行的。嗣後文屏命人送信上山時,考慮到遠黛身邊沒有用慣的人,便索性讓惠兒來了。
將茶水輕輕擱在遠黛手邊,惠兒輕輕叫了一聲:「王妃!」
朝她一笑,遠黛勉力的支起身軀,端了茶水,淺啜了一口。那邊惠兒卻早過來,替她細細拿捏了一回。她在遠黛身邊待了幾年,於推拿上,卻是得了遠黛指點的,穴位拿捏極准,一番推拿下來,還真是讓遠黛身上輕快了許多。微微頷,遠黛帶笑贊道:「惠兒你這推拿手法可是愈加穩准了,只憑著這一手,假以時日,倒也不愁一口飯吃!」
惠兒得她誇獎,也不免得意,對她的這一番話,卻並不在意,只笑道:「但有王妃在一日,哪裡就能少得了我的一口飯吃!王妃說這話,倒好像是要趕我走呢,卻叫我心慌慌的!」
在她腕上輕拍了一下,遠黛笑罵道:「好個沒出息的丫頭,難不成你還能在我跟前待一輩子不成?」說到這裡,她卻忽然一陣失神,竟自怔怔的連惠兒回她的話也不曾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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