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德广慢吞吞地说:“平时也爱急,一有事更急。”
“现在老头老太太都得看她脸色,一句话不对就开呲儿!”卓珊补刀。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觉得自己养老人有功呗!”
卓玲说,“现在是老人在养他们全家啊!”
“可不咋的,不靠我们他俩得喝西北风去!”母亲接茬儿道。她就是随风倒,大家议论谁她就议论谁。接着她算了笔账:柱子的小饭店黄了以后,再没做啥生意,两口子都没稳定工作,全靠一个大市场的摊位出租和自家房子出租,一年能收入三万块钱,偶尔柱子和卓玉会打点短工,这些收入交完社保医保所剩不多,若不是跟着父母一起过,白吃白喝,任他们自己的收入维持基本生活很艰难。卓家老两口的收入至少一大半都贴补给了卓玉。
“要是我跟你爸俩过,一年六、七千块钱打住了。他们三口人在这生活,一分钱不掏,还不能亏嘴,柱子每天得喝一瓶啤酒,他喝,你爸就得喝!她家那三口人顿顿得吃肉!”
显然,父母对卓玉一家也是一肚子意见。卓玲无法想像,以母亲对钱的看管力度,怎么肯搭在卓玉身上那么多钱?答案可能只有一个:对老年的惧怕。
“妈,爸,她买大房子,你们附和什么?你们能掏出几米的房钱?买那么大个房子,装修钱谁出?取暖费一年得多少?至少五千块钱吧,谁来交?物业费谁来交?”
卓德广讪笑道:“所以,不能买太大了,养都养不起。”
“我可告诉你们,不管他俩怎么忽悠,房本千万不能改他们的名,这是你们未来的一个保障。”
这时,卓珊偷偷地给姐姐使眼色,嘴巴动着,看唇形,分明是在说“改了”。卓玲目光转向父母,一看这二位表情相当不自然。“是你们的名吧?”她追问道。
卓德广底气不足地说了声“是”。
杨双花则强硬地回答:“是,咋不是呢,是我们的!写你爸的名!”她爱撒谎,但技巧太差,每次都因此地无银三百两而被人识破。
“房本呢?放哪儿了?我看看!”
“谁知放哪儿了?”卓德广嘟哝一句。
“好吧,等我让房屋交易中心的同学帮着查一下就知道了。”
卓玲这一诈立刻让父母的脸上现出可怜之色。她干脆直接问了:“什么时候更的名?”
“就是刚哄哄拆迁那会儿。”父亲算是承认了。
“不给改她作死地闹!”母亲附和道。
“我当初拿钱买房的条件就是房本必须写你俩的名,记得吧?”
卓德广有点激动:“她差点喝药,要是没柱子拦着,一瓶子耗子药就下肚了。我们能眼瞅她死?”
“她敢喝吗?”
“咋不敢呢?你可不知道她!”父母异口声地说。
“那你们也不先跟我商量一下?”
卓德广说,“你当初不是答应以后房子归她吗?”
杨双花马上附和,“反正早晚的事。”
“我从来没答应过房子归她,我只说过,以后,谁侍候你们,这房子归谁!”
杨双花厉声道,“你不是这么说的,你就说房子归卓玉!”
“房子是我妈出钱买的,凭什么全给她?”一边看电视的管毅彤突然说话了。他这一代孩子的财产意识远胜长辈。
卓玲拍了儿子一巴掌,示意他不要说话:“第一次是这个房子还没买呢,只说房东要卖这个房子,问我买不买,当时你们电话开着免提,好几个人都在场,我说买吧,钱我掏,爸你当时挺感动,说等我回来,房子更成我名也行,还说留给管毅彤,我当时就说,写你或我妈的名都行,谁侍候你们到最后,这房子归谁。后来,我汇钱之前又跟你们重申,这房子必须写爸妈的名字。第三次说是我刚从澳洲回来,在饭店的酒桌上,卓玉、柱子、卓珊、泉子还有我姐、我姐夫都在场,这话我又说了一遍……”
“那我可没听着!”杨双花又开始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