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海棠听见她这一声“姨母”,她那双冰冷的眸子低垂下来,像是在审视她颈侧的疤痕:“你竟然真的驯服了蝉蜕。”
毫无温度的语气,夹杂了一点微末的复杂。
底下登哥已经撕开了身上的罩甲,仿佛那东西限制了他满身偾张的肌肉,他赤膊拎着铁骨朵,玉海棠方才落地,他便扑杀过去。
玉海棠迅速放下细柳,她挽起白练,缠住登哥的铁骨朵,她虽身无内力,但身法却依旧缥缈卓绝,登哥一时竟碰不到她半片衣角。
细柳抓住机会,与玉海棠配合着攻向登哥,但登哥身上比阿赤奴尔岱那个王族血脉更有一种在战场上被血洗过的狠厉,他如一条冰冷的毒蛇,很会在招式间找对手的弱点。
玉海棠的白练缠住他一只臂膀,细柳立即往前刺向他的腹部,登哥很快换了手用铁骨朵挡下细柳的一击。
登哥浑身的蛮力几乎到了可怖的地步,他被玉海棠与细柳联合围攻,胸腹血红一片,但这种剧痛却令他浑身青筋鼓起,猛然一声暴喝——
他生生撕破玉海棠的白练,反过身
(),铁骨朵骤然压住细柳的脖颈,将她压倒在地,那铁刺划破细柳颈间的皮肤,眼看便要刺入咽喉,但细柳却无法摆脱他这身巨大的蛮力。()
惊蛰立即飞出飞刀,正中登哥臂膀,登哥吃痛松了点力,玉海棠的白练骤然绕住他脖颈,奋力将他往后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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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哥瞪大眼睛,一手抓住颈间的白练,脸色因为窒息而迅速涨红起来,另一只手中铁骨朵扬起来,擦过细柳的发髻,拂落一支发簪。
细柳迅速从沾血的尘土中拾起发簪,她几步往前,在登哥还没能来得及挣脱束缚的瞬间,她一簪子猛地扎入登哥的咽喉。
血液迸出,溅在簪头浑圆的珍珠上,又顺着珍珠滑落,沾湿银色的玉兔。
滴答,滴答。
登哥满眼的不敢置信被定格在他的瞳孔深处。
达塔蛮人似乎被这一幕镇住了,他们的登哥将军竟然死了!
残烟漫卷,日光耀目,整个羊角岭忽然静了片刻,也正是因为这一刻的寂静,所有人都感受到地面的震颤,铁甲撞击的森冷之声越来越近,一阵又一阵地敲击着羊角岭众人的心跳。
“大将军!大将军来了!”
“大将军来了!”
不知道燕兵中谁先喊起来,接着便是越来越振奋的嘶声力竭:“大将军来了!”
来的不止是大将军,还有十几万博州大军。
他们犹如黑云般密密麻麻地压过来,达塔蛮人顿时慌忙撤退,羊山大营的燕兵们顿时精神大震:“为王统领报仇!”
他们声似震天,跟随十几万大军声势浩大地追击过去。
马蹄踏过满地死尸,谭应鲲一眼看见血海中那副尉抱着重伤的王统领,便立即道:“快带你们大统领回去!”
那副尉领了命,赶紧叫上两个将士跟他一块儿L带着王庭之返回大营。
帆子们聚集到细柳身后,他们个个浴血,手中的刀剑都多多少少有了豁口,谭应鲲拽着缰绳,对细柳道:“陇坡的人摆开阵势,便不像是波穆尔的手笔,波穆尔一定在这里!”
情势紧急,再没有多说的功夫。
羊角岭前面是一座巨山,山中劈开一道羊肠峡谷,山势不可谓不险峻,中间窄道深邃,天光入道,则似一线。
但山崖石壁光滑,没有埋伏的余地,大军越过夹道,一路追击蛮人,再往前,便是蛮人心爱的宝地——锦屏山。
锦屏山属于万霞关,最初是大燕开采的一座金矿,自万霞关失陷,锦屏山金矿也落在了达塔蛮人的手里,他们起初没有开矿的本事,靠着从大燕抓去的擅长寻找矿脉的工匠近几年才逐步开始开采锦屏山金矿。
大军逼近锦屏山,那些蛮人惊慌失措地往前跑,谭应鲲麾下博州大营的统领领兵追击而去,大军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锦屏山崖壁上分布大大小小的矿洞,那都是达塔蛮人取金不当而做的无用功,这时,崖臂上忽然传来一声苍老的,撕裂的呼喊。
那声音很微弱,几乎淹没在
()大军如雷的马蹄声里,惊蛰眼尖,忽然抬手一指:“上面有人!()”
一时间,细柳,谭应鲲,甚至是玉海棠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往崖壁上望去,远远看去,那是一个衣裳褴褛,脸上脏得都看不清五官,他很老,瘦骨嶙峋的,就站在高高的崖壁上,努力地抬高戴着镣铐的双臂,嘴里不住地喊着什么。
“不要过来谭将军……?()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隐隐约约,细柳好像听见了。
谭应鲲脸色瞬间变了,他立即嘶声下令:“老何!不要再往前了!”
但几乎是在他话音才落,巨大的轰鸣声炸响,地面震颤,细柳亲眼看见崖壁上那个老翁的身形变得粉碎,伴随山崖间的碎石轰隆隆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