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东西本来就跟他们不对付,没有今晚这件事,以后见了面也是你死我活。有今晚这件事,若是以后落到他手里,恐怕真是连干脆一死都求不得了。
“哼老夫只与歹人为难天底下那些做尽恶事的混账,即便与老夫相隔千里,从未谋面,老夫与他也是不共戴天”
眼见敌人要被几句话挑拨成拼命之势了,金老爷子不敢继续沉默,但他说出的话却总是不对味儿。
年纪这么大的武林前辈,对面子看的简直比命还重要。要让他劝这些人退散,不管是挑拨还是讲理,都显得他怕了这些人。虽然他的确怕,但他即便死了,也不能表现出来。
“哈哈哈哈哈我们这些人里,恐怕是一个好人也没有,金老爷子是打定主意不让我们活的了”
金老爷子没话。方才死掉的汉子的兄弟一个个又势同恶犬,虽说功夫不怎么样,但那要一口咬掉他肉的架势,还是令人心颤。
几人要为兄弟报仇,招数已全无章法,金老爷子又要分心说话,一时不察,竟然给人一把抓住了衣服。
他身上本就只随便裹了一点布料,给人这一扯,“刺啦”一声,瞬间下半边身子清清凉凉。
那领笑得越放肆,金老爷子的眼中直如冒出火来。一时愤然,举掌落下,将那手中还捏着他半截衣裳的人毙了。
他本想着再少下杀手,免得真将来人都激怒了,此时恼怒之下,却也顾不得了。
也管不着自己衣不蔽体,金老爷子连下杀手,转眼连毙两人。
“大家还是使出看家本事来吧,否则今晚,出不了这屋子的,恐怕是咱们了。”
大伙儿纷纷同意,这会儿才稍放下了一些对别人的戒心,全力对付起金老爷子一人来。
蜡烛已着完了,灯芯歪歪斜斜地倒在融化的蜡油里。豆大的一点火苗越来越小,最终熄灭。不过,窗外的天光已经透入来些,隐隐约约照见屋子里,到处都是倒下的人。
直到天光大亮,人在茅厕里,屎尿却都在裤子里的伙计,这才探出一颗苍白的头去。他浑身简直臭得能把人熏晕,满身秽物,好像掉在了茅坑里一样。
伙计呆呆的像个活死人一样走出来,昨天晚上生的事,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晚饭吃坏了肚子,半夜跑了几回茅厕。最后一回,他腿又软,手里灯又掉了。肚子却不饶人,他只能摸进黑黑的茅厕里,一个不留神就跌了下去。
知道半夜不会有人来,他叫了几声没听见回应,便开始自己推清理茅坑时才会卸掉的挡板。谁知推了没几下,就听见有女子的声音。
他心里大为奇怪,这茅厕是男仆用的,怎会有女子来心里好奇,他就没有出声,侧着耳朵听了听,有人跟着那女子来了。两人一个像是在哭,声音娇娇的,另一个在哄,哄了没几句,就在茅厕外头亲热起来。
他当时那叫一个满心尴尬,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提醒一句的时候,那两个人换地方了。害怕在外头被瞧见,就躲到了茅厕里,急得宽衣解带起来。
他们不嫌臭,他嫌啊,他快晕过去了。可是当时那个情况,他确实不好出声,只得屏气听着两个人越火热放荡,说的话也越来越让人面红耳赤。
应该刚到一半吧,他心里愁着等人家完事儿了万一来解手,看到他时他应该摆出什么表情。茅厕里又来了人,是个声音冷冷沉沉的男人,没听到脚步声,仿佛是突然出现的。
“想不到,还有人爱在这种地方”
那女的反应过来后要尖叫,声音最终却没能从唇畔溢出一丝去。
茅厕里静悄悄的,他大气也不敢喘,只听到一声冷笑。接着,就有一个圆滚滚的物事被丢进了茅坑。他定睛一瞧,双眼一翻,当时险些就过去了。
那是一颗人头,男的,面孔上仍然还留着复杂至极的表情。惊恐、诧异、
很快,另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也来了。接着,他听到轻浅的脚步声迅远去,自己终于腿软得难以站立。
他跟两颗人头在茅坑里过了一夜。直到天亮,外头几个时辰都没有再听到声音,他这才壮起胆子,继续去推那挡板,从茅坑里逃了出来。
他先深一脚浅一脚地去了下人们住的大房子,开了门,他又软倒在地上。
房子里是长长的通铺,两张通铺,睡二十个人。除了他,除了昨晚上那个,十八个都在这里。他们身体睡得很安详,头颅散落在四处。
他们当中有与他关系好的,有与他打过架的,如今都静悄悄的,不会再醒来了。
老爷是江湖道上的人,他们以前在闲谈时,也曾不怎么当回事儿地说过,会不会老爷的仇家在哪一天杀上门来,然后他们就变成了别人口中灭门惨祸里的一具尸体。
当即就有人蛮不在乎地反驳咱们老爷什么地位,有人敢上门来,死的肯定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