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早已宵禁,温钰堂看着床榻上已睡熟的妹妹,轻缓的起身,退出了妹妹的闺房。
他已不在乎那所谓的男女大防,他的妹妹命都快没了,那些所谓的枷锁更不必再理会。
看着院中刚栽种下的梨花树,他重重叹了口气,房中之人指缝间满是血痕,甚至指甲都已不完整。
他的妹妹明明从小到大最怕疼,可无论是两月前的产子还是现在连心的十指,她都未吭一声。
泉涸,相呴无湿。
院中被砍伐的春樱,花瓣落了一地,一旁孤立遗世的白色山茶也已败落,只剩下绿枝。
温钰堂踩着落花,眼神深不见底。
夏虫不可以于语冰者,笃于时也。
温钰堂离开后,眼眶红肿的温玖玖从床榻上起身,眼神迷离。
她要去边关,未见到尸首,他便还活着。
明明他们已计划好一切,这其中怎会还有变故。
她从衣橱中拿出一套套红衣,又从一旁的暗柜中拿出好些药瓶。
万一他只是受了重伤,这些药有解毒止血续命的,她都带到边关,“都带到边关……”抽泣声越来越大,泪水滴落到瓷瓶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她收了快一个时辰,她的衣物,他的夏袍,她的头饰发簪,他的玉簪发带……她找到他,便再也不回京都了,他们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相守一生。
仇不报了,权不谋了……
“咯吱。”
她未听到开窗的声音,而是将收入包袱又掉出的东西周而复始。
“呜呜……”低落悲切的声音传到背后之人耳中。
一双狭长的眸子满是占有欲。
萧晔一身玄服,俊朗的面上满是嫉妒。
“温玖玖,他已死了,颜憬琛已经死了。”他再也忍不住,上前去掰过哭泣女子的肩,让她面对着他。
药瓶落至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滚向屋中其它角落。
“你…你放开我,”温玖玖扭动着想要挣脱萧晔的禁锢,“他没有死,他只是还没有回来……你放开我,我要去边关寻他。”
“他不会回来了。”俩人力气悬殊过大,萧晔一下将对方禁锢在怀中,“他死了,永远都回不来了,而你,也与他和离,朕绝不会让你离开京都。”
温玖玖对他拳打脚踢,可他依旧不放手,而是抱的更紧。
过了半晌,怀中之人恢复平静,亦没有再落泪。
“陛下夜探温府,寓意何为?”她认命般的开口。
“玖玖……”萧晔闭了闭眼,放开了怀中之人。
“我们为何会走到今日这步?”他眼神黯淡,目光凄落的盯着面无表情的白衫女子。
“陛下有话直说,臣妇洗耳恭听。”疯魔了半月之久的温玖玖变的清明,但眼神中哀伤更甚。
“臣妇?”萧晔听到这两字,捏紧了拳头,“你与颜憬琛已经和离,你现在是温家女,先皇亲封的县主。”他言语染上威严,“莫不是温县主想抗旨,不管不顾镇南王府两百余口人命于不顾。”
“呵呵,”温玖玖往后退了两步,“县主?陛下莫不是忘了,臣妇的县主,可是颜憬琛用赴命边关换来的,是他,才有臣妇如今这县主身份。”
“不许再称臣妇。”萧晔往前几步,怒目着,双手攥住她的双肩,“不就是县主,朕可以给你更好的。”
俩人针锋相对,温玖玖一双红肿的杏眸怒视着对方,“我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