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题:何为时势?
柔则的蘅清苑折腾到了深夜,饶是四爷也受不住,又因柔则的床又沾染了苗氏的血迹,故而只和宜修回去了栖梧苑。
然而柔则这一胎实在是凶险,一直生到了第二日傍晚都还没有生得下来,府上有名有姓的大夫,甚至是小药童都全部被叫去了蘅清苑看诊,除了宜修的徐广香。
“她醒了?”
“回福晋,苗格格醒了,”染冬连连叹气摇头,“可怜一个人,还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孩子就活生生被跪没了,醒来之后贝勒爷也不曾去瞧过一眼,只有咱们去瞧一瞧了。”
宜修坐在案前专注地书写着往生经,她无需经文抄写,也能一字不错地默下。
绣夏静静地磨着墨,染冬立于案侧回禀方才的见闻。
宜修缓缓道:“徐府医,有劳你替本福晋瞧瞧她了,她的身子在怎么样了?”
“苗庶福晋虽然醒了却有些神志不清,口里念叨着孩子,民女给她开了药,虽然她这一胎是没了,不过好好调理,身子也不算伤了。”
徐广香的身孕已然四个月了,不过她不大显怀,又有秋衣遮蔽,倒是看不出来,此刻端端正正地坐在下方的方凳上,恭敬回话,又叹了一叹。
“她也是个可怜人了。”
“你肯去瞧瞧她,她也总算有个宽慰,也是你积福了。”宜修轻轻颔,苗笙语的身子好得了,心却未必。
“如今满府的大夫都去了蘅清苑,依你的经验瞧瞧,柔格格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是不是很凶险,会难产了?”
“这,民女未曾看过,不好说,不过——”徐广香斟酌了一番,方才道,“不过周府医休息的时候,我倒是听他说,无非是雷声大,雨点小。”
“怎么说?”宜修惊诧,停下笔,抬头望她。
“周府医亲口说的,她昨夜里连羊水都没破呢,就光肚子疼,今天午后才破了,不过实在也真是产程慢的那种。”
宜修沉默思忖,好半晌才又问:“那昨夜稳婆说她难产,是怎么回事?”
“这民女可就不知道了,羊水都没破,就说是难产,没这样的道理,不过是贝勒爷会心疼罢了。”徐广香难得露出不屑的神情来,柔则在她心里的形象更是狡诈小人。
绣夏蹙眉道:“可不是,阖府的大夫都候在栖梧苑,今晚怕又是一个通宵,苗格格那都没人照顾,太不像话了!”
宜修捏紧了指节,想到了前世晖儿断了气,也是这样,所有人围着柔则转,自己找不到一个大夫,更见不到胤禛的面。
柔则……
染冬见宜修面色不好,忙问:“福晋,您怎么了?”
“是太不像话了!”宜修敛下眸子的杀机,依旧是平和淡然的模样。
“绣夏,你去告诉贝勒爷,就说请范府医去流霞阁照看苗格格,韩府医去绛华苑瞧侧福晋,周府医忙了大半夜,今晚就不必去候着了,蘅清苑只许留万府医、薛府医和严府医伺候着便是了,你自行斟酌怎么说。”
绣夏忙答应,便出去传话。
徐广香见她离去,担忧道:“福晋,柔庶福晋素来心高气傲,惯常在贝勒爷面前扮柔弱,背后却强取豪夺,上次她还想抢了我去,您若调走府医,恐怕贝勒爷会不肯。”
染冬对她笑道:“徐姐姐都待了三年了,难道还不知道绣夏姐姐的本事呀?倘若贝勒爷不肯,那周府医可只能实话实说了。何况这是福晋的意思,自从南巡回来后呀,咱们爷对福晋的情谊可就和从前不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