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擦黑起了风的时候,染冬才送完了经文回来,宜修得知苗笙语下午的时候还有些神志不清,到了晚上终于回过了神,各种疯哭泣,流霞阁的东西被砸了大半,吓得范府医都不敢进去。
“没了孩子,伤心嘛,这是应该的,叫韩府医上心些。”
绣夏替宜修系好云紫色如意暗纹披风,又和染冬提着灯笼跟在后头,出了栖梧苑。
“奴婢知道的,”染冬点头,又道,“苗格格虽然疯伤心,可也记得自己庶福晋的身份,没敢藐视奴婢,还是收下了往生经,又哭又笑地烧了,最后还说多谢福晋关心和为她叫来府医。”
宜修微微扬着头,从容地走在已经走了无数遍的梅花道上,这红梅从破尘苑到蘅清苑,是贝勒爷特意为柔则栽种的,只可惜现下是秋日,都是光秃秃的一片褐色。
“呵呵,这就对了,该记的东西就都记住,看来她也不是神志不清呢。”
绣夏在前头引路,回眸浅笑道:“福晋别光念着苗格格了,方才化鹤来说,柔格格还没生下来,贝勒爷也告假了一日陪着。”
宜修笑了笑:“着什么急呢,今晚点几根蜡烛,说不得还得咱们柔庶福晋决定。”
话落,绣夏和染冬是明白的,都偷偷笑了起来,福晋这是讽刺柔格格故意让稳婆说自己难产,以博得贝勒爷的同情,也不知今晚是否还要装模作样呢。
主仆一路话里藏话地说笑到了蘅清苑门口,连忙都换上的焦心担忧的神情进去,与急得团团转的四爷一起等候着。
不过今晚可比不得昨夜的月圆之夜,柔则已经没有力气惨叫了,里头基本上是静悄悄的,这叫宜修凛然了起来,这模样才真像是难产的。
终于,两个稳婆颤颤巍巍地出来启禀道:“回禀贝勒爷,福晋,这,庶福晋生了快一天一夜了,幸而孩子没憋着,只是到底胎位不正,实在是难呀,若是这么拖下去……”
四爷凛眸,小心问道:“会怎么样?”
“恐怕孩子出来了,也会憋坏的!”
“无能!”四爷怒喝一声,“你们两个,昨夜就说菀菀胎位不正,当时信誓旦旦,为何现在又是这样的话来回本贝勒?!”
两个稳婆吓得跪在地上抖,你看我,我看你,支支吾吾说不出具体的所以然。
宜修冷眼瞧着,心中更是冷笑不止,柔则都是生产的人了,还不知道避谶,昨晚还矫言自己难产,今儿晚上就真的难产了,看她怎么收场。
其中一个婆子看见四爷吃人的眼神,连忙磕头道:“爷饶命,老身二人学艺不精,若是请府上大夫或是宫中太医会泛金针正胎位的,便能救治一二!”
四爷瞧了瞧屋内,化鹤和雾柳都在里头伺候,便随手指到了棠雨,问道:“我记得还备下两个稳婆,人在哪里?”
棠雨忙道:“回禀贝勒爷,那二位婆子都在后厢房,眼下已然候着,只是经验不足里头二位。”
“她们两个不中用,换那两个来。”
棠雨便匆匆退了下去,带了两个精神抖擞的婆子再入里头接生。
“你们,有谁会金针法!”四爷立刻瞪着跪了一地的府医。
全症科的万府医擦汗道:“老朽无能。”
专内症科的薛府医磕头道:“草民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