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有事?”柳明嫣站定,低头看她。
“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只求大小姐念在多年情谊,放过老奴家人。”
柳明嫣嗤笑,事后败露想起求情,事前动手到是果断的很。
“柳明娇什么时候搭上襄王的?”
若说他俩没有交情,柳明嫣是打死也不信。
一个庶女的及笄宴而已,还不至于让一个亲王出动。况且那礼单上没写祁家人的名字,说明柳毅不想挨着
皇室,招麻烦。
如今事件线错乱,祁烨提前回朝,他在及笄宴上做了什么,她大抵都能猜到些。但祁渊心思深沉,是个“笑面虎”,又是前世的赢家,她得谨慎。
“具体细节老奴不知,只听说是在庙会上认识的。那之后二小姐便多次找借口出府采办,有好几次都是待在城西,偏等到了天黑才回。”
她一股脑把话抖落完,言之凿凿,不像是在撒谎。
钱嬷嬷跪着凑上前,拽紧她垂下的手,像溺亡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哀声哭号:“该说的都说了……求大小姐手下留情,饶过那刚出世的孩子吧!”
柳明嫣身板挺直,懒得抬眼,她虽全心想着报仇,但也不是容不下一个幼婴。
奋力挣脱之际,她甩出腕上的金锁小镯。钱嬷嬷立刻连滚带爬地跑开,捡回那金镯,发带松散,老泪纵横。
“我给过你机会。”柳明嫣咬牙,冷言道。
但凡她把碗送上来的时候,有那么一丁点的愧疚和不忍,都不会是如此下场。
“有些规矩不能破,这是乳娘你亲口说的呢。”
再听她叫“乳娘”二字,钱嬷嬷只觉着一股恶寒爬上心头。
柳明嫣随后朝她扔下一张地契,转身附送一句:“你走吧。”
既然坏了她的规矩,那这人便留不得了。
她的话仿若刀子,插进钱嬷嬷的心里,然后不停地搅动。
日头高照,晒干地契上滴滴湿润。
钱嬷嬷就着汗泪抹了把脸,将那
地契贴身藏好,对着柳明嫣磕头谢罪。她知道,这是大小姐留给她最后的一点仁心,拿着它,至少她的残生还有着落。
她站起来,趔趄着走向琴舒。
琴舒诧异,见她过来,下意识后退。
钱嬷嬷凝望旁边的那抹倩影,嘱咐道:“冬天大小姐屋里冷,记得把好门窗,炭火烧旺些。”
她贪财是真,但几十年的情义也作不得假。
柳明嫣团住袖口,深呼一口气,闭上眼,浮起前世钱嬷嬷抱金而死的惨状。
她突然想,离开相府对钱嬷嬷来说,未必不会是一条好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