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后面空无一人。
柳明嫣纳闷,低头扫视一圈,难道是她眼花了?
侧边假山石后,柳明诚踮着脚尖,敛声屏气,使劲揪着衣摆不动,任由背后那根荆棘藤直扎屁股。
他就这样坚持了许久,正要憋不住气时,终于听到几声细碎的脚步声,渐趋渐远。
他唔地长呼一口气,撑着屁股,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来,果断确信今年入冬前,他屁股上的伤是绝对好不了。
他本意是想来辰园探柳明嫣的口风,试试她的怒气消了没,他好找时机撒泼求收留。
毕竟这相府里,只有她能体谅他每日被逼啃书的苦楚,会在关键时刻,替他在柳毅面前说和。
可谁知,他入了园,还没及得踏足,就瞧见柳明嫣牵着一个小屁孩出来,还安排人带他去选房间。
要知道,以前他天天来辰园躲难的时候,都只是在前堂里暂作休憩,更别提自个选屋子入住了。
他起先探出身,见着柳明嫣对那孩子的殷勤样,心里着实不是滋
味,意欲进去,但转眼被她发现时,又本能的退却了。
他觉得尴尬,干脆躲起来不见。
柳明诚耷拉着眼皮,莫名地哀嘁起来,他早该明白的,嫣姐儿身边从不缺暖心体己的人,就算没了他这个无条件站队的庶弟,也会有别的人补上。
他在阿姐身边,好像不是那个唯一。
柳明诚此刻转了身,准备回他的青桑露台温书,立誓定要通过卓夫子的岁末考核,定不得再让人笑话他,生就当朝大儒之家,却是个酒囊饭袋。
他离开后,柳明嫣回到辰园,行走间荡出一阵又一阵地叮咛声。
正是秋冬交接时分,院中央的里那棵槐树一天一天地变黄,北风微卷带出满院的枯叶。
柳明嫣站定树下,阳光透过零星的花蕊,从树叶间筛下斑驳的光点,跳跃地洒在她的身上和脸上。她抬头,脚搭着一块青砖,将手中的紫金铃挂在树枝上。
这是柳明诚落在草从里的紫金铃,是她前年送出去的生辰礼。
话说,这可是他书房里的专用报警装置,少了这玩意,他睡觉都不踏实,生怕没了它预警,柳毅会来掀他被窝。
她把这铃铛挂在槐树枝上,柳明诚下次就是不想来,也得来了。
柳明嫣小心系好,收缩脖颈,将要撤脚站平,鼻头微耸,无意间吸进一朵小槐花,紧接着便干咳不止。
松悦路过,回屋拿了一件披风,盖在她的身上,然后转到她面前,抓起柳明嫣的手
诊脉。
这几日,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柳明嫣一个将满十八的闺阁少女,就算是过分老成,终日思虑,也不该如此贪睡,打不起精神头。
“怎么了?”
稍作平复后,柳明嫣偏头问道。
“哦……”松悦拧眉,难得语带迟疑,“没什么,换季受凉。”
生平第一次,她诊不出来。
面对柳明嫣的疑问,她一时答不上来,学起了京城里那些医官的经典话术。
只是,她好像没学到精髓。
柳明嫣笑起来,摸了下巴,打趣道:“眼神差点意思,不够坚定。还有,你少了句‘无碍,安心调养即可’。”
松悦闻之,脸色微缓,她还有精力说笑,想来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病,后续留心观察便好。
恰是寒风压境,打散园中多日聚集的暖意,送来一阵槐花雨,环绕鼻尖,久而弥香。
松悦起手,向前一步,凑近柳明嫣,拍掉她肩上几片簌簌而下花瓣,扫视一圈后,轻声说道:“韩墨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