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这话,柳明嫣瞬间顿住,不可思议地转头望向她。
“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晨起敲门就不见了。”松悦顿了顿,紧接着分析道,“不过,他房里的东西都还在,应该还会回来。”
“有线索吗?”
她神色凝重,突然而至的消息激得她有些心慌。快半个月了,韩墨白终于按耐不住性子要出动。
“有路过的村民说在城南郊外见过他。至于后边又去了何处,就不清楚了。”
柳明嫣转过身,缓步走向树下的石案处,沉吟片刻后,问道:“襄王在何处?”
“听说国主要把今年的除夕家宴交给襄王操办,未来一个月都要住在宫里,今晨下了早朝就没出来过。”松悦随即答道。
不是去找祁渊的?
柳明嫣双手握拳,眉头紧皱,坐到石案凳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祁渊襄王府的庄子在城东,而城南大多是太子府的田庄别院。他就算找不见祁渊本人,去郊外找据点,也该往东边走才对。
午间传膳,下人们轮流换班,辰园的小厨房里升起袅袅炊烟。
琴舒自游廊上走过,手里揣着一个木盒,径直朝向她这边。
“小姐往年给的赏赐都在这了。”她打开木盒,将里边的首饰珠玉递到她眼前后,又掏出一张请帖,“御史府的郑小姐说太子别院新得了一池温泉,太子妃请了京中多位贵人一起享用。她特意截了这张帖子送来,说是想与小姐明日结伴
同去。”
柳明嫣没接,只盯着木盒里那堆物件发呆。
城南,银锭,花轿,相府,襄王,太子别院……
她灵光乍现,忽地站起身来,对着松悦吩咐道:“先不管姓韩的,速去查一下城南广源堂老板这几日的动向。”
松悦得令,点头致意后,立时出了辰园。
柳明嫣伸手,接过琴舒送过来的木盒和请帖,将它们揽在怀里,笑颜舒展。
她原先还奇怪,为何那日回府会突然与韩墨白撞个对面,以为他是因着上回普光寺的事,心生怨怼,故意没事找事,过来埋汰她。可现如今再从头捋顺这些天发生的事,她才恍然察觉出自己漏掉了许多细节。
当韩墨白走进相府,拿出那张他本不该有的征召檄文时,她就该想通的。柳明娇与祁渊私下有来往,而韩墨白也早在她流滟湖落水前就已经搭上了祁渊这条线。
记忆里的各项关键要素逐渐明晰,飞舞,重组。
她突然想到,流滟湖那场游船宴会,正是襄王的养母姝妃安排的席面。流滟湖在普光寺东边,韩墨白郊外居住的草堂却在寺庙的西面,他回程根本不会经过流滟湖。
所以,这只能是预谋。
柳明嫣此刻已然心中大彻,原来一切开始的那么早。
那张檄文很明显是柳明娇漏出去的。想是她携着记忆重来一次,扰乱了祁渊原定的计划,他则另辟道路,利用柳明娇这颗安插在内宅棋子,提前摸透柳毅的习
性,随后自己在中间稍加助推,把韩墨白送进相府,让其成为柳毅的门生,替他在柳毅面前奔走说和。
祁渊到是算得精。柳毅生性固执,只听王命行事,最厌世家骄奢淫逸的作派,所以他要想拉拢柳家,除了联姻,便是安插眼线。
可惜,他这两样走的都是温和保守的路子,如若祁渊真是那喜好温水煮青蛙的主,那还有的退路。但老天早就让她知晓,祁渊决不是那般会给其他人留有余地的家伙。
如果最后真的用不了,他会杀之而后快。
柳明嫣回到辰园前堂坐下,漠然注视着桌面上,这些一盘接着一盘呈上来的清粥小菜,思绪翻飞。
按照当前的情形看,祁渊应该未完全信任韩墨白,不然也不会半个月了还没动静。祁渊身边不养废物,他在等一个投名状。
而城南的广源堂就是韩墨白苦寻多日的投名状。
那日相府门口,韩墨白是故意带着人在那堵她,想从她这套出些线索。她一时不察,让琴舒走漏了风声,竟无意间也让他知晓了广源堂和东宫的一些关联。
柳家高门大户内尚且有假银流通,那相府围墙外面岂不是要各路假银伪币泛滥了。
柳明嫣执起竹筷,随便进食两口,便叫琴舒撤了桌,吩咐她仔细热好,送去偏院,然后独自回了主卧。
她恐怕得抓紧时间了。
柳明嫣一个常居高墙内的女眷都能想到的事,韩墨白一个多年游走市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