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不住了。
一掌拍开祁烨越贴越近的额头,跳着躲到柱子后面,抚胸呼气,心中埋怨道,这人说话怎的突然靠那么近。
隔着一块方柱,柳明嫣看不到祁烨的脸,也正好断了他意欲探寻的机会。
这时栅栏外,白老伯手拿铁叉,背着一个竹篓走来,见着他们,热情地喊道:“呀,都在呢。”
祁烨闻声起立,一边摇晃扇子,一边走上前迎接。帮忙取下竹篓后,他掀开盖子一看,满脸欢喜:“小黄鱼!”
他立即抬起双眸,望向柳明嫣,说道:“阿嫣,今晚我们有口福了。”
白杏提着碗和茶壶从屋里过来,给外出打渔回家白老伯倒水,顺手接过竹篓,说道:“厨房里还有几两剩余的腊肉。待会啊,我再去趟菜地,配上这鱼,正好可以给柳姑娘补补身子。”
“想吃得加钱。”易扬卸了渔网,赤脚跑过来,朝着柳明嫣伸手道,“就算你十两银子吧。”
柳明嫣嘴角发僵,这小鬼头怕不是要赖上她吧。
她无声笑笑,灵机一动,将他的手移了方向,对准祁烨:“你刚不是自称为夫吗?付吧。”
天下没有白占的便宜,总要让他在别的地方出点血。
听过这话,祁烨竟又乐了,二话不说便给出一锭银子,豪爽得让人有些生气。
谈笑间,黑夜徐至。
白杏拿着柳明嫣换下的衣物和几瓶伤药,缓步走进屋,助她解衣换药。
柳明嫣顺手接过,道完谢,拿
回衣物后,却见白杏仍然站定原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着神情忸怩。
“杏儿姐有事不妨直说。”
“我知道你们定不是寻常百姓,所以想来问问,能否请两位帮忙找找幺弟,白钧。”她一边说着,一边止不住落下泪来,“自从他两年说要去投兵,此后就再没见过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柳明嫣一听这话,便立马联想到那伙太子私兵。
虽说朝廷征兵也是常年不着家,但每年岁末的探亲假还是有的。就算人不到,兵众的饷银也会发还一部分回家,决计不会了无音讯。
只有私兵才需要与家人割断联系,一直局限在同一个地方操练,以备主君的不时之需。
“这事急不得,先回去等消息。”柳明嫣见她情绪越渐激动,忙安抚道,“我尽力一试。”
得到她的承诺后,白杏连忙朝她俯身一拜,急欲回屋报讯,远看着脸上虽还挂着泪,但却是丝毫不掩内心雀喜。
咚咚咚——
柳明嫣刚把人送走,转脚才几步距离,又听一阵门响。
“杏……”
她瞳孔微沉,原以为是白杏去而复返,还有什么未曾交代清楚的细节,不想这来人竟是祁烨。
他抱着被褥枕头,见门已洞开,遂笑嘻嘻地走进屋子,把手里边的东西铺放到床上,熟稔地搬开挡路的木桌。
“你又要干什么?”柳明嫣赶紧上去抢占地盘,嗔怪道,“回你自个屋里睡去。”
“我的大小姐,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哪有那么多房间。”祁烨一边走动,一边抽空与她辩驳道,“这更深露重,你忍心让白老伯一个老人家挪窝吗?”
柳明嫣微张口,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可话意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总共就三间房,白老伯和易扬祖孙俩一间,白杏一间,她这间能空出来给人住,恐怕多半还是因为那位下落不明的白钧。
她眼球一转,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趁对方回转之际,迅速爬上床,连鞋都没来得及脱。
祁烨看她那着急的样子,垂眼笑了笑,主动走过去,把褥子摊开,放到他整理出的那块空地上。
“放宽心,我不动你。”祁烨笑道。
柳明嫣脱掉鞋,躺下,飞快地盖上被子,说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