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骊珠将那碗汤药一放。
青黛忙问,“怎么了娘娘?”
“药有些烫,你先放到那边,等它晾凉一些我再喝。”沈骊珠轻声道,“青黛,你帮我去拿本书来。”
青黛听令去了。
沈骊珠起身,将药倒在了窗台下。
然后,凝眉思索着是谁给她下药。
青黛取书回来,见骊珠坐在临窗的榻边,碗里已经变得空荡,她正拈起一粒生姜梅子在吃。
青黛笑,“娘娘已经喝完了啊?”
“嗯。”沈骊珠点头,接过书,翻了一页,貌似漫不经心地道,“这个药,是太医院开的吗?”
她试探了番,却没有套出有用的消息来。
药是青黛亲手熬的,没有假手于他人过,在东宫里,也不可能有人能趁机往她要喝的药里掺别的东西。
排除所有之后。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药材里本身就要用到麝香。
虽然份量很浅,但是这样用着,恐怕很难有孕。
这药,她喝了多次,也没见有什么效果,从今日起,还是不喝了,偷偷倒掉好了……
沈骊珠心里拿定了主意。
…
风雪换新年。
很快,年节至。
宫里宴上丝竹笙箫,美人歌舞。
京中也是一片张灯结彩,朱雀大街是琳琅满目的热闹,比起昔日金陵那场夏夜的游园会还要更胜三分。
只是,那时他在灯火与星光里满身寥落,何曾想到过能有今日?
李延玺手臂紧搂着骊珠的腰身,不禁想,这些时日是他偷来的,就算有错,来日有什么惩罚和因果报应,那也请报在他一人之身。
一路观花赏灯,来到了摘星楼。
琉璃夫人已经多年不曾上台表演过,她的舞,就算当今陛下想看,但若是她不想跳,那也是看不到的。
此次回京,恰逢辞旧岁迎新春,琉璃夫人倒是突然起了兴致,说是要登台跳一支舞,让骊珠为她抚琴。
失去记忆,不记得自己誓不再为谁抚琴的骊珠,欣然点头同意,“不胜荣幸。”
据说,当晚琉璃夫人一舞,太子侧妃伴奏的场面,那场面足以让人在许多年以后都记得。
记忆鲜明得永不褪色。
而当时——
琉璃夫人跳那支舞时,红衣摇曳,曼妙灼灼,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位清冷国师明鹤染的目光,都落在最中间的琉璃夫人身上,唯有李延玺一直在看着抚琴的骊珠。
末了,琉璃夫人一舞尽兴,挽袖离去。
她拿出几坛珍藏数十年的“醉颜红”,在摘星楼最高处宴请太子和骊珠。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琉璃夫人玉手把玩着琥珀流光杯,对着夜空与明月遥遥地举杯道,“走过这么多地方,喝过这么多的酒,到头来最好的还是这醉颜红,小骊儿,来,喝!”
沈骊珠许久不曾饮酒,陪琉璃夫人吃了几盏后,便两颊酡红,眉眼有丝微醺,唇上却挂着很美的笑靥。
李延玺截下她的酒杯,勒令她不许再喝,又道,“阿姮。”
“嗯?”她微醉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