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玺抚了抚她的,仿佛低叹地问,“什么时候,你也能为孤奏一次《凤求凰》?”
或许是,越快乐的时候,越容易寂寥。
今日见骊珠为琉璃夫人抚琴伴奏,令他想起那年陆府,风雪轩一曲《凤求凰》,明知道不该跟一个死去的人比较,那样他永远没有胜算,也明知道她记不得,已经将过往统统忘掉……
却还是忍不住这样说。
谁知,沈骊珠摇了摇头。
李延玺一瞬眸光黯然了下来,就连捏着酒杯的指骨也透出些许雪白之色。
阿姮,就算失忆,你也还是下意识记得陆亭遥,仍旧抗拒弹《凤求凰》给孤听,只因为是你曾弹给他听过的,是吗?
沈骊珠却道,"凤求凰不是很早就已经弹给殿下听过了吗。嗯,若是殿下想听的话,下次弹长相思,行不行?”
李延玺先是皱眉,不慎打翻了酒杯,激动地抓住她肩膀,"弹过了,什么时候?"
沈骊珠不解,有丝微醺的眉眼不禁蹙起,"那年,也是在摘星楼啊。我知殿下要来,特意弹的《凤求凰》。怎么,殿下难道没有听见吗?"
她小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失望,"可是姑姑分明说殿下来,焦尾也是殿下所赐呀。"
难道贵妃骗了她不成。
李延玺忽地身体一震,缓缓松开了她的肩。
摘星楼,焦尾琴,凤求凰……
原来,那么早……
原来,你也是爱过孤的,是不是,沈骊珠?
所以当年选妃宴上,他那一句叱责,摧毁的不止是她的名声,还有倾慕之心。
而现在的她,什么都不记得,眼眸明媚,“你怎么了,殿下?”
他还来不及答,这时,在城楼上的编钟敲响十二下,子时至,意味着新岁来临时,无数烟火在夜空绽开,仿佛繁星朵朵……
女子不禁被吸引,转过头去,凭在阑杆边,在摘星楼的最高处,望着这盛世之景,这明美三千,微微惊呼了出声。
烟花的倒影映在她侧脸上。
眉眼处,笑靥如初。
李延玺却是背过沈骊珠后,喷出一口鲜血来。
这是大喜大悲之下,心情激荡所致。
这一幕叫守在暗处的少臣瞧见,"殿下……"
"无妨。低声些,不要让阿姮知晓。"李延玺抬手,淡淡擦拭过唇角。
少臣满目担忧,退回了原处。
凭阑处,他看见娘娘带笑回眸,在烟花不断绽放又落下的声音里唤道,“李延玺,快过来……”
殿下义无反顾地朝娘娘走了过去。
…
趁李延玺不注意,沈骊珠又被琉璃夫人偷偷喂了一两盏酒,醉颜红的后劲儿有些大,总之,从宫外回去的时候,沈骊珠已经不是微醺,而是醉得不轻了。
只是,她酒品好,哪怕是醉了也不哭不闹,很安静。
唯有在乘马车时,觉得车厢里烧着银霜炭闷热,抵达了宫门,下了马车后,就不论如何也不肯再上轿撵了。
“不要坐这个。”
太子倒也纵着她,顺着骊珠地话往下说,“嗯,不坐轿撵,那阿姮想怎么回?”
沈骊珠素白如瓷的脸颊晕着丝醉人的红,想了想,慢慢地说道:“走回去。”
从宫门到东宫,走路得要用上小半个时辰。
此刻,已经是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