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歇了偷画的心思。
花费了数日时间,谢灵仙才给我送来一卷画纸,我当即就迫不及待展开——是朵并蒂莲花。两朵娇花相互依存着,在水波之上摇曳。
我和她每日总有各种琐碎要处置,其实难得抽出空闲来沉下心作画,瞧花瓣纹理清晰可见,可见拥有这丹青妙手之人的用心程度。
那副莲图,至今还挂在我们的寝殿。
我离京时,给了谢灵仙旨意,让她可以向往常一般住在禁宫中,可她还是乘马车搬到了大明王宫住,怀中只揣了这幅画,没带离其他任何东西。
我明知故问道:“好一副并蒂莲,这怕不是在类比什么?”
谢灵仙已经很多年没有画过莲花,如今她画工见长,但这幅画的寓意却不在于画技如何了。听了我的话,她也只是说:“当然是了,这也是我给陛下的礼物,你喜不喜欢?”
谢灵仙贴着我的手臂,整个人像是藤蔓一般依偎着我,让我都不知坐卧为何,只能一瞬不瞬盯着谢灵仙,光线在她脸颊上摇动,呼吸间都是缱绻,连魂都要醉了去。
只能重复着,喜欢,当然喜欢。
景宁五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夏日午后,云女为我报上鸾阁建立来的大小事宜。
我凝神听着便要起身去鸾阁办公的文华宫看看,太极宫和文华宫离得近,我步行片刻就能到,我从太极殿走出了一段距离,才惊觉谢灵仙还在殿外站着。
我半转过身子,冲她招招手。
谢灵仙便肉眼可见的开朗起来,快步过来握住我的手。
这倒是让我震惊了。
十多年了,谢灵仙在外人跟前和我这般亲昵的次数屈指可数,要知道君臣有别是她的信条,止乎于礼是她的准则。很久以前我也不是没磨着她,但她也只拿眼神对付我,要么就是把手藏在官袍的袖子下再碰碰我。
回来后,谢灵仙却粘我粘的厉害,不仅我发现了这件事,禁宫上下都知道。
从前都是我跟前在谢灵仙后面,企图寸步不离她哄着她,现如今啊,她却反过来,患得患失的像个小姑娘似的,寸步也不离开我了。
这一别数月,倒让她这个仙子下了凡,但欣喜过后,我却又心情沉闷起来,就这么和谢灵仙牵着手,紧紧相依着在禁宫中走着。
终于,我还是没忍住,在一只脚跨进文华殿前,问谢灵仙:“我不在的日子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谢灵仙摇头说:“没有,他们不敢。”
当然不敢了,谢灵仙只是不会滥杀无辜,冤枉好人,可却不会白白浪费了这权臣的名头。
文华殿中栽满了蓝花楹,初夏时节,花开的正好,蓝紫色的花瓣清新活泼,和殿中一个个年轻的面孔散发出来的气息相同,我拂去她鬓角的落花,温声细语道:“若是受了委屈,就和我说。”
见她沉默不言,我调笑道:“难道是谢相怕我另寻美人,心里惴惴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