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二队办公区。
姚澄亮坐在电脑前抽完第六支烟时,刘子宣等几个人刚从外面忙完回来。二队队长急忙扬声问。
“怎么样?”
刘子宣有点尴尬。
“呃,应该是……不太行,头儿你自己看看吧。”二队这班刑警也和一队一样,私底下喜欢用“头儿”来称呼自家队长。
姚澄亮又点燃一支烟,在缭绕白雾中眯眼去瞧成辛以家小区的监控。
小区外头的监控画面在台风肆虐之下摇晃模糊,甚至连老成暴露在外的车牌号都需要暂停下来、放大焦距、仔仔细细辨认才能看得出,别说车里坐的是什么人了。
而电梯里的监控——虽说没人知道成辛以此前心中的预判,但那预判分毫不差——空间有限,摄像头角度死板,只能看到成辛以搂着个年轻女人一起走进电梯。那女人的身型和肤色固然是与方法医极接近,但身上穿的是白衬衫和西服裙,也不是方法医平日上班会穿的衣服。而且上身被老成紧紧抱着,正脸一直深埋在老成怀里,进电梯后很快被拉到死角去了,凭老成的动作,大致看得出两人是在说笑亲热……但……从这视频里,根本辨不出这女人是谁。
……
晚上八点三十二分,两人从16层再次进入电梯,女人的脸没再被挡住,倒是勉强能看出是方法医了,但……在那之后呢……需要不在场证明的时间还剩下一段……
“法医所的监控呢?快点的!”姚澄亮嚷了一句。
“没有……”
姚澄亮猛拍桌子。“你他娘的说啥呢!怎么可能!”
刘子宣皱着一张干巴巴起皮的脸。
“真的,我问过了,法医所那栋楼的这方面设施都太旧了,监控系统昨晚坏了,啥都没拍着,整片屏幕上全是雪花,警卫员说有可能是被台风吹的。而值昨晚那班岗的警卫员说,他确实是见到方法医晚上回来过没错,但他昨晚狂拉肚子,蹲坑蹲了好久,没办法确认方法医回来之后待了多久、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么巧……姚澄亮狠狠吸进一大口烟。
监控坏和值班岗拉肚子居然在同一天晚上,而且偏偏就是需要证据证明方法医在或不在的这个晚上……他脑中又闪过老成那个狂妄至有几分邪气、像个江湖杀手的冷笑,还有他说的那句话——
……生怕方清月不被警方怀疑……
……
但……这意味着啥呢……姚澄亮缓缓思考着。
布袋子上的指纹是一回事,法医所的监控可又是另一回事了……如果真是有人想让方法医被扣上涉嫌杀人的帽子,进而做出这些事情……不过,能接触到警队监控、并在监控甚至值班岗的饮食中做手脚的,明显就是……警队内部的自己人啊……
姚澄亮心里这样想着,但面上不动声色,盯着盘旋上升的白烟,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
“停车场怎么样?咱自己门前停车场的监控能拍到么?”
刘子宣摇摇头。
“拍不着。而且方法医也说了,昨晚她和成哥是直接开车到的法医所,当时雨很大,成哥是特意拐到楼门口停车让她下去的,咱这边停车场和法医所正门还隔了一段距离,别说方法医了,就连成哥的影儿都没拍着。”
“方法医不是说,昨晚十一点多小徐法医也在所里复习考试吗?联系上了吗?”
“还没有。徐墨今天好像是请了事假,人不在所里,电话一直没接。”
姚澄亮开始啃咬自己的手指甲。
“方法医家小区呢?指纹的事核查得怎么样了?”
“头儿,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刘子宣啧啧两声,望了望门口,在姚澄亮旁边坐下来,压低嗓音凑近脑袋。
“挺邪门儿的。”
姚澄亮皱起眉头,转了转眼珠,听刘子宣继续汇报。
“去城西调监控的兄弟已经信儿过来了,就唯独成哥说的那两个编号的摄像头,偏偏没有保存整月的,物业说是系统故障。但其他的摄像头又都很全,所以从其他摄像头的角度能看到,6月24号晚上八点三十五分左右,成哥的车从外面开进小区,之后隔了半个多小时,九点一刻,方法医的车也开进小区。还有死者章学英,是在那之后大约十分钟,从东街步行进入小区,手里也确实拎了一个与本案现场现的外形很像的布袋子。这些时间点跟方法医的说法都是对得上的,但三个人当时在她家楼门口具体做了什么,就查不到了。”
姚澄亮瞥了他一眼。
“你是在怀疑啥?”
“……没,就觉得有点邪门儿。头儿你说,好端端的,咋偏就这几个摄像头不好用了呢?”
二队队长兀自沉吟着,没说话。
刘子宣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