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眼眶酸胀,心里想把那个逃犯揍上千遍万遍,但重新把她搂进怀里抱紧的动作依旧克制,继续吻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吻仍然充满真挚暖意。
“你做得很棒,非常棒。”
“……可是……”
“他为了逃命而自己掰折的是左手,跟你没关系。”
“如果不是我……也许他也不会想到……”
“不是的,方清月,没铐住犯人是刑警的错,怎么可能怪到你身上?”
但她还是有些迟疑,试探着摸到他锋利硬朗的下颌骨,凭触觉感受他的表情。
“……你……真的不怪我么?”
他静了片刻,吮吻她的手,不答反问。
“我为什么要怪你?”
她没马上回答。
尽管她还没告诉他落水后的具体细节,可作为第一时间现她的人,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明明可以自己逃生,却又冒着生命危险返回去救一个逃犯,而且还是一个刚刚劫持了她、企图对她施暴的逃犯……而现在,被救上来的逃犯却又跑了……
一切重回原点。
……
这种感觉实在糟透了。
所以她以为他会觉得她是多管闲事,以为他会怪她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会怪她险些再次违背诺言……
但没有。
成辛以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沙哑破碎,但语调恳切,带着一丝拼命压抑的哭腔,眼角通红,在她看不见的湛黑瞳孔深处盛满星河流光。
“方清月,你也是学医的人,救人也是你的职责,我可以用我自己的一切去交换你的平安健康,但我……没有……没有任何资格,去阻止你履行你自己的职责,更没有资格怪你……”
她感觉自己被颤抖的手臂抱紧,耳边丝被泪水沾湿。
“但是方清月……我也是病人,我也是的……你说得没错……我有比你更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我承认,我一点儿都不好,这十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我病入膏肓,每天都做噩梦,每场梦里都是在怕你离开我,我怕到快死了,我只是一直在强撑……我也需要你救我……所以以后,你再去救别人的同时,也不要放弃我这个病人……好不好……好不好……”
“……好……好……”
简简单单的应允话语太过单薄,她的眼泪噼里啪啦直向下掉,浸湿了丝巾,只能盲眼抬头,寻找他的脸、耳朵、鼻梁、嘴唇,用不停歇的吻来落下恳切保证,努力地亲他,亲到自己终又乏力。
直到救护车门被再次拉开,她迷迷糊糊听到陌生医护的叫声。
“哎!干什么呢!”
“成队!你现在不能亲她!病人身体还很虚弱!她还没做完全身检查呢!”
但她牢牢拉着他,不舍得放手,他也没放,仍旧抱着她,隔着丝巾暖洋洋亲吻她的眼睛。渐渐地,疲惫感再次袭来,方清月重新陷入深沉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