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妈妈冷冷哼了一声,这次不是冲着她,方向是另一侧病床边老爷子。
“我刚刚见到那小子,就跟他算了算账——呐,如果不算前段时间他视频提亲,那么上一次我当面见到他的时候,是十年前,那会儿我女儿也躺在病床上,伤得比现在还严重。所以啊,方清月,你是不是每次一跟姓成的那小子在一起就会受伤啊?照这样下去,我是不是就必须得当个恶毒岳母拆散你们俩,才能保你平安健康啊?”
“……您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吗?”
“您真这么跟他说的?”
“当然了,一字不差!”“麦格教授”不依不饶,咄咄逼人。
“老爷子你说说,这是不是客观事实?”
……
眼睛中异物带来的痛痒感觉持续加重,她强忍着不抬手揉,费力解释。
“我受伤跟他没有关系,而且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我现在已经溺死在河里了,那您现在就不用来病房,直接去停尸房认我了。”
“哟!”
方妈妈嗤道,拍了把木头椅背。
“方清月,你刚嫁出去几天啊,就这么护着了?我还就反对了,你能怎么着啊?我告诉你,等你这次眼睛好了之后就马上跟我回伦敦,老老实实回研究院里待着去。我当时就不该同意他提的这个亲,怎么能让你跟刑警在一起,还做这种底层刑侦的活儿呢?又累又危险,出力不讨好,真是的……”
“……妈妈……我说的才是客观事实啊,您能不能别再添乱了……成辛以到底在哪儿?”
眼球外部的异物摩擦感实在太强,就像戴反了隐形眼镜一样难受。她不适地挤了挤眼,挪动软的双腿想要翻身下床,但被输液管拦住,一大滴生理性泪水自受刺激的眼眶里滴落下来。
她低头去擦,手到半途被阻住,掌心里半轻不重地塞进一块纸巾,余光模糊注意到方妈妈与外公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肩膀耸动,像是在憋笑。
“……嘿哟喂,您快看看您孙女这一天天的,还能再娇气点儿吗?这才几句啊,就跟那儿哭鼻子,都是您给惯的。”
“……我不是哭……”
“您看,还嘴硬呢。”
……
看戏的老爷子则不慌不忙地笑。
“嗬,咋又怪上我了?就算是惯了,那也不是我一个人惯出来的。”
“不是您还能有谁。”
袁轻扬抬了抬下巴。
“门口那个呗。”
……
方清月擦掉眼角的泪,颇无语地抬起头,朦胧水光中终于看到那道高大身影走进来,手里捧着一打四个纸杯,印的是外面连锁咖啡店的Logo颜色。
人是最后进来的,所以显然没听到前半段对话,只轻手轻脚带上房门,车钥匙塞回裤子口袋,将其中一杯咖啡递给“麦格教授”,语气自然到仿佛从上个世纪起就一直是这样称呼的。
“妈,冰拿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