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里,方清月找了不少研究文章,也问姜姜要来了专项实验研究成果和临床数据,就打印出来明晃晃摆在家中书桌上。只要一得空,她就会跟成辛以提出这个建议——让她去接受专业心理分析师的“回忆引导技术”。也许是通过重新布置出相似的环境场景,也许是通过参观、接触罪案相关的物品、阅读案卷,也许是其他技术手段,目的是帮她尽可能多地回忆起当年生过的事情。
……
但不论她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成辛以就像块啃不动的大石头,半分都没松过口。
别说点头同意了,他甚至连哪怕万分之一秒的迟疑都没有过。
她知道,他是不想让她再受到刺激,再加上分手多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成辛以又本身就是个爱犯轴的性子。可这是最直接的办法,事到如今,她无法视而不见,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梗着脖子硬钻牛角尖。
……
……
想到这儿,她抿着嘴巴,搂着他没放,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这明明就是你自己说的——归根结底,这就是一桩刑事案件。你想查,就应该按照正常的侦查手段和思路来做事。”
但成辛以竟强行摆出一分官威来,直接“严肃”拨开她的手,假装瞪了她一眼,扬高下巴。
“别胡乱引用我的话。我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你减少焦虑,不是要被你反过来捏着不放当论据的。”
……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十年未见的雷公爷旧情人露出这副佯怒表情、又连续两次拒绝她肢体靠近,方清月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怵的。但今时不同彼日,现在关系不同了,家庭地位也赫然不同,她早已再度恃宠而骄、半分不再怕他脾气了。
于是,她只是慢悠悠眨了眨眼,直接直起身子,改环搂住他的脖子,同时连爬带压,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将他按在身后灯塔内墙的石砖上,手指甚至还挑衅一般从后往前、抚过他的颈侧皮肤,勾了勾他的衣领,语气柔和轻细,好脾气地继续劝。
“但有一点,其实你比我更清楚。在这桩案子里,不管是要调查凶手与徐墨的连接点、还是十年前和十年后凶手的作案动机和犯罪手法,都不是捷径。”
“即便你找再多的帮手、眼线和人脉,翻查遍再多的旧档案,走访再多以前经办案件的刑警和证人……但有些事情,始终是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做到、才能想通的。这就是这桩案子与其他刑事案件最大的不同。我与他们,拥有一部分共同的记忆。”
“我们得先把它找回来。”
“被胁迫的徐墨、被无辜牵累的章阿姨,统统都不是起点。成辛以,我们得回去,我们需要回到起点去。”
她的指尖伸进他的衣领里,藏进衣服下面,指腹抚摸他右肩上的狰狞伤疤,一边端详他的眼神,一边慢慢低声细语。
“所以……你还是答应我吧,好不好?”
……
塔内小房间内气氛安静。
还挺有挫败感的,说完这些话之后她感受着指腹之下的凹凸皲裂触觉默默想。但凡他眼神里有一丝被说服的闪烁动摇趋势,也会令她多点信心。
但没有。
一点儿都没有。
更多的海鸟鸣叫穿过窗帘传入耳中,哗浪不知疲惫拍打岸礁。而她面前的这块密不透风的“大石头”只安安静静靠在墙上,不动如山,任她摸来摸去,越摸越深,等她说完了,又抬起胳膊,两掌张开,揉了揉她的蓬乱头,把她的脸捧起来,鼻尖蹭着她的。
“怎么这么轴啊你?”
“……”
她生生被噎了一下,撇撇嘴,无语地向后退。
“你……你好意思说谁轴啊?这世界上还有人轴得过你么?”
成辛以满不在乎地耸肩笑,眯着眼睛,突然将膝盖曲起来,大腿像跷跷板一样,将她整个人抬起到半空又放下,懒洋洋搂着她的腰,嬉皮笑脸,尽说些不搭边的话。
“——升降机——方清月——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