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蘅瞠目咋舌地望向謝泓,這次玩得是不是太過了些,人家府里的姬妾,謝泓卻借花獻佛,怪道別人追到巫蘅這裡來了。
但這個仿佛絲毫不知已闖了大禍的謝泓,正負著手悠然噙著一絲笑意道:「拿我謝十二問罪於天下,愈發有出息了。」
他們可是一向以謝泓一言半語便馬是瞻的。
謝泓相貌俊美,又生性風流坦蕩,極惹桃花,心癢的士族人有攀比效附之心,便競相學他。謝泓喜著寬袍席地白衣,他們跟著,他習慣半束墨發,戴淺色玳瑁簪,他們也學著,謝泓喜歡什麼,看中了什麼,他們家中便絕不少那些即便珍稀罕有的物事。便是謝泓對何種模樣的小姑多說了幾句話,他們也學著在園中多儲著幾位。
原來倒是誠心誠意的,現在倒知道沆瀣一氣來尋他的不痛快了。
「輕澤,你定惹禍事了,還說是我。」她的語調里有淡淡的責怪。
謝泓微微傾身,倜儻地露出幾顆雪白的牙,「阿蘅,我都是為了你,你惹了事,我替你收拾爛攤子,難道不是麼?」
巫蘅竟說不出話來。
謝泓也不多言,唇色如二月之花,執起巫蘅的手往外走去。
身後的柳叟也跟了上來。
巫蘅的門外車馬林立,難得清靜的小巷裡琳琅堆砌,如果這群人不是衝著謝泓來的,她還要受寵若驚一回,但是現在謝泓和她,好像也沒什麼太大分別。他們已然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見到謝泓終於出門,這群人里開始有人破口大罵。
原來還對謝泓存了三分敬畏之心的,因著這個人起了個好頭,便跟著對謝泓一頓數落埋怨,但大抵不敢表現得太出格,謝泓這人的記仇之心可是他昭昭自陳於天下的。
「謝泓小賊!何時干起了偷香竊玉的勾當!還我美婦!」
一時十幾人齊聲大喊,「還我美婦!」
「還我美婦!」
……
這些人好歹也算是建康城有頭有臉的,巫蘅被他們喊得嗡嗡耳鳴,心下卻只覺得滑稽可笑。不過,到底是謝泓對不住人家,他怎麼還一副老成在在的模樣?
謝泓比了個手勢示意諸人禁聲。
不滿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畢竟還是謝泓,他們等著他給個說法。
謝泓取了條雪白的素絹拭了拭手,優雅揚唇:「諸位稍安,這件事麼,謝某近日裡正需幾個美人,一時不大方便找出來,想到各位平日裡眼高於頂,後院夭桃艷李,倒是——」
見眾人臉色刷刷刷黑完了,謝泓卻微笑著,不疾不徐道:「但請諸位寬心,那些個美人都是自己願意入宮陪王伴駕的,泓只是推了一把罷了。至於大家麼,這個倒是我有欠考慮,不過這些美人跟著你們,也得不到什麼名分,春秋幾度,也便春殘花盡,佳期不再。諸位與她們情濃時,尚且不能予一個半個名分,將來如何,現在想來你們心裡也是不忍的。」
這這這——這算是哪門子的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