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楼台内都是人满为患。
仆役环视一周,每个人的脸上都不会停留半息,既是避免因为多看了一眼而被打,又是为了尽快梭巡到嬴成蟜身影。
他扫视一圈没有看到嬴成蟜,心中升起失望情绪,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仍是谦卑。
一次转,与二楼楼台管事正对上眼,见楼台管事轻轻招手,他小跑着上了二楼。
“每月外出一次,每次钱财皆无。”
楼台管事双臂倚着栏杆。
身后门扉内有若有若无的靡靡之音,身下大堂内声色犬马交织无限。
“做什么去了?”
仆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是隶臣,他没有选择。
哈着腰,低着头,仆役讨好地道:“小人有个妹妹在一户人家做事,小人想将其赎出。”
管事听了这话,轻蔑一笑。
秦律确实有赎身这一项,但那耗费的钱财是一个天文数字,是百姓积攒一辈子也难以积攒的钱财。
就算是有达官显贵真的看上了某个隶臣,隶妾,极其喜爱,也不会给其赎身,而是会将其买下。
赎身的钱财,足够买下几百个隶臣,隶妾,哪里有人会用自己的钱只为让一个奴隶自由呢?
脱奴隶籍入平民籍,这就是一个幻想罢了。
管事刚想打趣几句,忽然想到近日刚听闻的蜡祭惊变。
随口道:“与其攒钱以待赎人,不如希冀长安君。”
仆役也听说了蜡祭的事,楼台里面不似咸阳街道禁言论,这里消息流窜最快。
“是是是。”
仆役陪着一张笑脸连连点头。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不管是仆役还是管事,都不认为嬴成蟜能成功。
因为他们生来就在一个奴隶,平民,贵族阶级分明的世界,他们不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好不对。
哪怕是身为奴隶的仆役,也只是想着能脱离奴隶籍变成平民籍,而不是想着阶级本来就不该存在。
他们无法想象没有阶级的世界是什么样,不知,便不期待。
在华夏这片土地上,人只要还能活下去,就不会想着改变。
楼台几乎等同于嬴成蟜私有领地,这里的人对嬴成蟜的信任是最大的。
连对嬴成蟜崇拜至极的楼台管事,和对嬴成蟜感激涕零的楼台仆役都是如此想法。
那么在外界,无论是隶臣妾,还是平民,心态好些的嗤笑嬴成蟜了狂疾,心态差点的就骂出一句竖子。
当今的秦国,在始皇帝统治之下,还远没有到秦末时期民不聊生的地步。
百姓还能活得下去,秦国就没有变革土壤,这就叫做大势。
正如韩地。
如果韩地世家不那么贪婪,把韩地民众往死里逼,那么韩地变法绝对不会成功。
哪怕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八个大字刻到每个民众的脑子里也不会成功。
……
“你在逆天而行。”
楚妃一身黑色金纹窄袖劲装,头如男子般束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