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条件有限,她也没得挑。连忙将药放进医药箱里,挂起药箱就跟着孙粲然往外走。
孙阿莲还想跟出来,赵秋娘却怕几个孩子独自留在家出事,于是叮嘱她留在家里,等中午自己若是再不回来,再去找几个舅舅寻她。
孙阿莲有些不放心的看看阿姐又看了看并不怎么熟悉的孙粲然,只得担忧的点点头,留在了原地没有再跟上来。
孙粲然自知与孙家庄众人不熟,孙阿莲担心也是应该的,于是咬着唇在前面带路,时不时的边走边和赵秋娘说明自家的情况:
“不瞒赵娘子,我家确实和孙家庄人交际甚少,但也的的确确是从孙家庄出来的。
我太爷那边儿是地地道道的孙家庄人,我爷小时候读过几年书,便进了县里当上了铺面掌柜的。
起先几年还在往孙家庄走动,后来太爷太奶一走,便不怎么回孙家庄了。
再后来我爷爷干不动了,就跟东家推荐了我爹。我爹自小跟在爷爷身边倒也学了不少,于是我一家便继续留在了那店铺里。
后来天不随人愿起了灾,我爹早在刚起灾那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准备带着我和阿娘回老家孙家庄去。
爹怕回了家家徒四壁遇上了灾也会活不下去,便用这几年的积蓄买了些粮食,想藏到老宅的地窖里。
却不成想……”孙粲然说到此处哽咽了一下,狠狠咽下满腔的恨意,满眼痛苦的接着说:
“却不想,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我和阿娘刚搬进老宅,爹叫我们等他悄悄把粮运来,但那晚爹却没有回来。
第二日我和阿娘去寻的时候,只在池塘边上捡到了阿爹的一只鞋。
爹用来运粮食的骡子也不见了踪影,徒留一空车架子。
阿娘疯了一样,下水去找,终究是把阿爹的尸体给捞上来了。”孙粲然说完脸色煞白,似乎是想起了那日阿娘把阿爹捞上来时的场景。
她和阿娘有想过去衙门状告,但当时旱灾已起,每日都有人去官府求放粮,官府早已戒备森严,别说状告,但凡敢靠近大门十米以内,都是要被乱棍打出去的。
阿爹死的不明不白,但尸体却不能久放。孙家庄里已没了他们的族亲,只能将阿爹埋到爷爷太爷墓穴附近。
孙粲然还记得那日阿娘带她去买棺材,卖棺材的却说近些日子死的人多,棺材都不够卖了,想买还要加钱!
她不懂这世道怎么了。
明明半年前的新年,阿爹还说今年要给她请个好的绣活师傅,好让她备着及笄后开始学着给自己缝嫁衣的。
阿爹只她一个女儿,别人笑他家绝户,阿爹却说日后叫她招个赘婿进来就成,自家姑娘没那个受苦的命。
怎么突然就遭了难,阿爹怎么突然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