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颇去找那人道谢,却现他已经不见了。这时他才明白,原来那人是神仙啊,特意来提醒他别犯错的。这一年,沈颇果然高中了。回想起来,旅途中见到的邻人划船、雨水弄脏试卷、算卦的预言、巡逻官的叮嘱,原来都是神仙在默默相助啊。这事儿可真够神奇的!
话说温叔皮革家有个女儿,嫁给了秀州的陈氏子。可惜啊,这婚姻没多久就破裂了,这女子便回了娘家,开始学道。她结识了一个叫杨道人的女子,两人一起修行。到了绍兴二十四年,温叔要去漳州当太守,路过泉南的时候,就在漕使的行馆里住下了。
这晚,温叔的女儿和杨道人还有两个丫鬟住在西房。半夜时分,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抓贼啊!”温叔一听,赶紧拿起剑就过去了。只见杨道人的丫鬟高举着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梁间拉着她,可仔细一看,又没有绳子什么的,就是怎么也挣脱不了。旁边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腰间挂着一个像药箱一样的东西。
温叔大喝一声:“你是谁?敢半夜跑到这里来!”那小丫鬟回答说:“我是京城的人。杨道人欠我药钱一百万,我来找她要的。关你什么事啊?”说完,又连喊了几声。两人正争辩着,突然那小丫鬟就不见了。
温叔赶紧派人去请天庆观的道士郑法询来治邪。郑道士一到,那丫鬟的手就松开了,郑道士也没什么法术可施了。当时杨道人还不到三十岁,是江南人。有人说,那“京师药钱”的话,可能是她前世的债吧。这事儿啊,真是诡异又有趣,让人琢磨不透。
郝光嗣,这哥们儿在广州当录事参军,本以为能平平安安过日子,没想到家里居然闹起了鬼。这鬼啊,真是无孔不入,从卧室到厨房,再到洗澡的地方,哪儿都能看见它的影子。
有一天,郝光嗣的衣服箱子里突然着火了,他赶紧冲过去救火,结果手都被烧焦了。更要命的是,他的官印和官服也遭到了毒手。官印的封套好好的,但里面的印子却不见了,朝服和皮衣也被烧得千疮百孔,根本没法穿。
郝光嗣一开始还找巫师来驱邪,可试了很久都没效果。后来他决定自己动手,专门腾出一间屋子,摆上香火,虔诚地供奉起来。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天,广州的官吏们等着用官印俸禄、领粮料,可官印一直找不到,大家都急得团团转。
突然有一天,郝光嗣听到一声巨响,好像是大石头砸在了那间供奉鬼神的屋子里。他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官印掉在了桌子上,一连弹了三次才停下来。郝光嗣一看,原来是他之前觉得桌子不好,用白纸盖在上面,结果把官印放在了白纸上。
从这以后,郝光嗣就开始走霉运,七天后就死了。他的家人搬出了原来的房子,可那鬼还是跟着他们不放,直到他们北归才罢休。这事儿生在绍兴二十年,是谢芷茂公告诉我的。真是奇了怪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执着的鬼呢?
建康都统制王权,小时候可是个射箭高手,那弩弓在他手里,射出去的箭可都是百百中。到了绍兴初年,王权跟着韩咸安世忠去建州征讨范汝为。有一天,他闲来无事,就带着弩弓去山间溜达。远远望见一棵树上有个鹊巢,他就想试试手气,瞄准了就是一箭。射完后他也不知道射中没射中,就听见后面有人说:“要是你的眼睛被箭射中,会咋样?”王权回头一看,啥人也没有,心里顿时觉得这事儿有点邪门。
他赶紧爬上树去查看,结果现一只喜鹊眼睛中箭,正在巢里挣扎,没多久就死了。王权一看这情景,心里咯噔一下,后悔得不行,赶紧拔出佩刀把自己的弩弓给砸了。
没过多久,王权就跟敌人打上了。战场上箭矢如雨,其中一支箭差点就射中他的眼睛,离眼珠子就差那么一点儿。王权受了伤,养了好久才慢慢好起来。这事儿后来还是韩世忠的儿子韩彦直和孙子韩温说出来的,听得人都心惊胆战的。看来啊,这射箭高手也有失手的时候,更别提还得小心那些来路不明的警告了!
汪致道叔詹,徽州歙县人,可是个风云人物。绍兴十八年那会儿,他作为司农少卿,统领湖北的财赋大权,真是威风八面。有一天,他受邀去参加大将田师中的宴会,结果姗姗来迟,现漕使和鄂州守备早就在那儿了,两人正和田师中下棋呢。旁边还坐着个道人,自称木先生,一见到汪致道就热情地打招呼:“哎呀,好久不见,身体还硬朗吧?”
汪致道一愣,心想这谁啊,咋这么熟络?就回答说:“道长,您认错人了吧?咱们素昧平生啊,何谈久别?”
那木先生却哈哈一笑,说:“汪大人,您可是贵人多忘事啊!难道就不记得宣州道店那次,咱们聊过牛奇章的事儿吗?”
汪致道一听,恍然大悟,连忙起身道谢。等木先生离开后,他就跟客人们说起了自己的奇遇。
原来啊,崇宁五年的时候,汪致道刚中进士,被任命为宣州教授。那年冬天,他骑着单车去上任,结果路上遇到大雨,只好在一个小村庄的客栈里投宿。客栈里只剩下一个房间了,已经有个秀才住在那儿了。汪致道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敲门进去,问能不能一起住。
那秀才倒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同意了。两人聊了一会儿,秀才突然问汪致道:“你读过《唐书》吗?”汪致道心想这秀才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但还是回答说读过。秀才又问:“那你记得牛僧孺的传记吗?”汪致道这下更纳闷了,摇摇头说不记得。
秀才却笑了笑,说:“我告诉你吧,你是牛僧孺的后身。前世你是武昌节度使,因为缘分未尽,所以今生还要再去那儿。将来你的官运和财运都在武昌啊。”
汪致道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秀才不会是相师吧?就问他叫什么名字。秀才慢悠悠地说:“你知道雍孝闻吗?我就是他。自从崇宁初年我被朝廷驳回后,就一直四处流浪。这次是偶然遇到你的。”汪致道追问他的经历,他却不肯多说,只是整晚都在和他谈论文章。天亮后,秀才就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汪致道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今天看到那个木先生,我才想起来,他就是当年的雍秀才啊!四十多年过去了,他的风采还是一点儿没变,真是个得道高人。”
客人们听了都惊叹不已。后来汪致道又多次担任湖北的漕运使和鄂州知州,还负责统领财赋,一直都在武昌。那个木先生,也就是雍秀才,一直在汉沔一带活动,见人只谈文墨,从不提及其他事情。所以,虽然很多人都认识他,但却没有人知道他是个异人。沈道原浚也认识他,据说政和年间,他曾以道士的身份入宫说法,徽宗皇帝还夸他得了林灵素的一半真传呢,所以就赐他姓木。这事儿啊,说起来真是玄之又玄,让人不得不信。
绍兴十二年,唐信道考完试,正悠闲地住在西湖灵芝寺。那会儿已经五月份了,天气热得跟蒸笼似的。他的两个仆人跑湖边纳凉去了,结果突然传来他们急促的呼喊声。唐信道赶紧跑过去一看,俩仆人正拽着一个和尚,说那和尚想跳水自杀,一只脚都泡水里了,叫也叫不回来,他们拽着和尚的衣服都拽不住。
没办法,只好把和尚拉回屋去。寺庙里的人说,前一阵贼寇侵犯临安的时候,有两个和尚死在湖里了,现在碰到的估计就是他们的鬼魂。唐信道好奇地问那溺水的和尚看见了啥,和尚说,他看见那两个死掉的和尚了,他们告诉他孤山那边有个澡堂子,邀请他一起去泡澡。和尚一只脚都踏进去了,结果被人从后面拽了回来,没去成,心里可郁闷了。
坐下来缓了缓,和尚又开始翻箱子找新衣服穿,还换了鞋子和袜子,就像有人指引他似的,径直走向湖边。几个和尚急忙跟上去救他。救回来之后,他还骂那些救他的人,说:“我刚才去的地方可好了,你们干嘛这么见不得我好,非逼我回来。我早晚还是要走的!”
主持和尚不放心,派了三个人在屋里守着和尚,还把门从外面锁上了。唐信道住的屋子跟和尚的屋子挨着,中间就隔了个苇席。他听说和尚被鬼缠上了,还写了诗。唐信道只记得其中一句:“日日移床下风。”这明显是借了苏东坡的词啊。
唐信道嘲笑和尚说:“你活着的时候是出家人,视身体如土木,就算不幸死了,也应该然脱俗才对。怎么甘心当个游魂野鬼呢,真丢人!”和尚回答:“我不是来害人的,我是想来度化那个快死的和尚,所以跟着他。再说了,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唐信道说:“我看见人快死了不救,那可以吗?再说你自己都脱不了身,还害得别人丢了命,对你有什么好处?只不过是让湖里多了个鬼而已。”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回地吵到半夜,鬼和尚越来越生气,大喝一声:“你也不是个能了断生死的人!”唐信道笑嘻嘻地回答:“我该死的时候就死,绝对不会变成鬼滞留人间。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无辜的人。”
鬼和尚似乎被唐信道的话打动了,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那和尚才开始昏昏沉沉地睡去。到早上醒来一问,原来他是个会稽人。主持和尚派人把他送回家去了。后来唐信道在鉴湖鹫台寺又见到过他,他说只记得刚开始想跳水那会儿的事儿,其他的一概不知了。
孙点,字与之,是个地道的郑州人,温靖公的孙子辈。建炎四年的时候,他当上了泉州晋江县的县令,为官廉洁,做人正直。就在那年七月,叛将杨勍从江西一路杀过来,侵犯了郡境。孙点亲自出马抵抗敌人,回来后背上就长了个毒疮。
主簿来探望他,几个衙役也在旁边站着。孙点突然看了看门外,问:“谁拿着信来了?”大家都一愣,谁也没看见啊。过了一会儿,孙点举起手来,左右摇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好像在拆开信快阅读一样。主簿好奇地问:“什么信啊?”孙点回答说:“是召唤我去当太山府君的檄文。”他又问衙役:“这里有叫石倪和徐楷的人吗?”衙役回答:“有个姓石的教授,住在别的村子。没有徐楷,倒是有个叫涂楷的解元。”孙点叹了口气说:“唉,怎么用个解元来当大官呢?”大家都觉得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谁也不敢多问。三天后,孙点就去世了。
那个石倪,字德初,当时正在家里等着候补官职。绍兴三年的时候,他觉得官期还没到,就跑到临安去,想换个官职。结果在抱剑邸中生了病,七月中旬就去世了。
涂楷,字正甫,那时候是州学的教官。他的同学经常开玩笑说:“你去太山府君那儿了,以后我们朋友去泰山游玩,就借你的地盘了啊。”涂楷听说石倪死了,心里挺不是滋味。
后来有个叫邵什么的官员,负责仓库的出入管理,结果被告入狱。在监狱里被拷打了几天就死了。他的家人想收尸,但不被允许。狱吏们裸露出他的尸体检查,结果那个邵官员吓得每次被问就什么都承认了。就这样过了大概十个月,连累了眉县的几百个官吏和百姓,死了十几个人。
提点刑狱的缙云周彦约绾知道了这个冤案,赶紧从嘉州亲自到监狱去审理。那个邵官员才得以出狱。经过审查,现他的罪名都是无中生有,只是有些小过错,比如拿酒招待游客,用多了官府的纸张等等。就在准备结案的时候,那个杨生突然死了,接着好几个狱吏也相继去世。这事儿,真是诡异得让人背后凉啊!
第二年,朝廷的命令下来了,邵某被贬了三级官职,灰溜溜地回到了犍为的西山老家。那年秋天,眉山的士人史君正悠闲地坐在家里,突然有人上门邀请他出门。这一出门不得了,跟着的随从有一百多人,个个穿着绣花的衬衫,戴着花哨的帽子,骑着高大威猛的骏马,简直就像出征的骑士团。史君正一上马,这些人就疯狂地奔驰起来,度快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一行人来到了一处豪华府邸前,三重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马匹从中间飞驰而入。史君正想赶紧到客厅去,可那些驭马的随从却不让他直接进去。他一看,客厅里坐着几十位穿着官服的人,都向他拱手行礼,让他坐在东边。史君正有点不好意思,推辞说:“我只是个平民百姓,哪能和这么多尊贵的客人坐在一起啊。”其中一个人说:“今天这事儿你是主角,别客气了。”然后上前禀报说:“皇帝召见你来审理邓安民的案子,现在还没到时间,等你考完试,我们就来接你。”史君正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也不好再推辞,就坐下来了。
不一会儿,史君正就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个梦啊!他也没跟家里人提起这事儿,只是悄悄地把梦里的情景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