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百里肇也不瞞她,便坦然道:「使團一行因安定郡王身罹小疾的緣故,在柳州已淹留了數日,昨兒我已差人去詳加打探此事,想來不久便有消息!」
淡淡一笑,遠黛道:「這幾日,我一直在想,七哥……我是不是該為他做些什麼?」
百里肇聞聲,卻不由的擰了墨眉,注目看向遠黛,卻並沒言語什麼。頓了一頓後,遠黛才又繼續的說下去:「他的心思,其實並不難猜,我想王爺也是知道的!」
默然點頭,百里肇不自覺的嘆了一聲。石傳珏所以如此,為的自然是那個位置,這一點,誰都能看得出來:「你打算勸服他放棄爭奪嗎?」他問道,言下卻頗多不以為然。
有些事情,若是一兩句話便可勸服,那古往今來的青史之上,也不知要少了多少血腥去。
果不其然,遠黛搖頭道:「這種事,當年我便勸不得,更遑論如今?」偏頭看一眼百里肇,她正色的道:「王爺若肯看在我面上,不摻合此事,我願已足!」
對於這話,百里肇自是不會拒絕,一笑之後,百里肇坦然道:「即便你不說這話,我也是不會過問此事的!」這幾年,他心中雖仍存不甘之念,但因腿疾的緣故,卻仍是做了一定的收縮。為謹慎計,他雖然並沒放棄手中所有的權利,卻也沒有再刻意進取。
世間之事,原就如逆水行舟一般,不進則退。西山虎嘯之事,於他,有好有壞。好處在於他的名聲幾乎在一夜之間,便傳遍了整個平京,甚至比當年北疆大捷更要聲名赫赫。
平京離著北疆畢竟太遠了,北疆的大捷,對於平京百姓而言,更像是一個遙遠的故事,於他們,不過是與有榮焉,卻未必就能深入骨髓。而西山虎嘯,卻有數千百姓、官員親眼見他掌斃猛虎,救民眾於虎口之下,如此事跡,足令他的名望一夜之間震動平京。
而壞處便是,他成了眾矢之的,所有朝堂百官的目光都一下子落在了他的身上。幾乎大多數人都在暗中忖度著,為何他雙腿已然痊癒,卻並不公諸天下,難道是另有謀算?
而這幾日,他也一直都在忙碌著處理這些事情。這裡頭,既有從前舊部,也有朝中老臣,甚至還有宮中的諸多妃嬪,他的那些兄弟們。事情來的太快,讓他措手不及。
而今日,他也是剛剛從宮中回來。
正文第三十六章
對他的處境,遠黛其實一直心知肚明。有些事,她原是打定了主意,不肯插手的,但這些日子下來,實在有太多的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原定的打算,其實也早該改一改了。
伸手輕輕拉住百里肇的手,遠黛靜靜道:「你打算如何做法?」她雖從沒當著百里肇的面,問過他以後的打算,但卻並不代表她就真是一無所知,問與不問其實只是在表明態度。
將遠黛柔軟微涼的玉手包在自己掌心,試圖讓它更暖和些,這一日奔波下來疲累忽然之間便似消除了好些,心底惟覺平和安寧:「我如今只願有些人莫要迫我太過!」這話於他,說的極是平靜,然而在那平靜無波之中卻又無由的透露出些冷銳之氣。
西山虎嘯一事,雖將他陷於被動,但他卻從未真正擔心過什麼。只因在爭奪皇位的這條窄路上,他實在已領先了太多太多,多到即使這四年他已收縮了屬於自己的勢力,也沒有誰當真出他去。可以說,皇位承繼,於他而言最大的威脅在上而不在下。
一念及此,百里肇的眸光不覺微微一黯。有些事兒,縱然他的心中早已明鏡也似,也一再的告訴自己,皇室無親情,也不值回。然每每想起這些,卻還讓他不由的心寒徹骨。
不自覺的更加握緊了遠黛的縴手,雙唇也隨之抿成了一條冷肅的直線。
察覺出他心緒的變化,遠黛卻並沒多說什麼。平民之家,尤且各有難念的經,更遑論位於金字塔頂部的皇室。只是世上總有些事兒,是縱然親如夫妻這等關係,也仍不宜置喙的。
譬如說,父子關係、母子關係等等等等。
不願多說這些。遠黛直截了當的步入正題:「我的手上,略有幾分力量,或許能助你些許也難說!」口中說著,她便輕輕掙了一下,似是想將什麼東西取給百里肇。
聽得這話,百里肇面上倒也並無任何意外之色。打從從前知道文宣閣居然是遠黛所有之後,他便隱約猜到,遠黛的身份並不簡單。其後知曉遠黛乃是南越廣逸王義女一事後,他便明白了她手中的這些力量從何而來。「馭記」一事,更讓他不由的悚然而驚。
心驚之後。他的第一反應竟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心中甚至只覺慶幸,慶幸廣逸王終身也只是廣逸王。並沒能成為南越之帝,否則的話,他真不感想,如今的天下,會是什麼樣。
非但沒有鬆手。反而更緊的握住了她的手,百里肇嘆道:「為什麼一定要回去呢?」
微怔垂眸,半晌,遠黛才自苦澀一笑:「只是想回去一趟而已!」想回去,有很多原因,但其中的絕大多數。她卻並不想同他說。也知道,這些事,即使同他說了。也是無用。
無用功之事,又何必去做。何況,她也很清楚的知道,這一趟郢都,她是必要去的。縱使不想回去。他也一定會用盡手段,迫她回去。既如此,倒不如做的漂亮些。
嘆了口氣後,百里肇無奈道:「罷了,你既不想說,我不迫你就是!」觀音山初見之時,她便借著一些蛛絲馬跡,猜出了他的身份,雖未斷然拒絕於他,但話里話外,卻都將她的意思表現的一清二楚——齊大非偶,她要的,是平靜安寧的生活而不是爾虞我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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