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來,她的坦率與直切人心愈加讓他動容。她成功勾起了他的興,讓他開始有意無意的注意她,在此期間,她的表現卻只是淡然。她聰慧,才識雖可算得廣博,但多數時候,也並不出格。這樣的女子,世間固然不多,但也並不太少,更遠遠不到讓他動容的地步。
百里肇心中很是清楚,若非那一個約定,若非她承諾為他治癒雙腿,他絕不會娶她為妻。看慣宮中是是非非的他,一直都覺得,女子若太聰明,並不是一件好事。而他,也不需要太聰明、太有心機的女子。不管將來,他能否坐上那個位置,這一點,都不變。
娶了她之後,他卻忽然發現,她其實並不完全如他所想。她聰明,不乏心機、手腕,處事極仔細,但卻遠稱不上狠毒。對身邊人,她甚至可稱得上寬容大度四字。有時候,她甚至會去做一些在他看來,很傻、又全無益處的事——譬如蕭呈嫻之事、譬如杜若之事。
她並不難接近,但你也休想真正走進她心中。這樣的她,讓他開始愈來愈多的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然後,他詫異的發現,他居然在她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們,其實竟是一路人。
百里肇默默想著,竟自忍不住的又嘆了口氣:「我在郢都,也還有些人手,等明兒,我命岳堯整理出來,你不妨好好看看,日後或許能用上也未必!」
「噗哧」一笑,遠黛若無其事的道:「這些個話,我怎麼愈聽,便愈覺得像是在交待後事呢!」口中說著,她已笑著掙開手去,輕輕掩住百里肇的唇:「夠了!要知道,南越,可是我的故鄉,我在那裡待了那麼些年,些許的自保手段,還是有的!」
聽她這麼說了,百里肇縱還有話要說,也都不好出口了。當下順勢在她柔膩細緻如玉的掌心上輕輕一吻,並不意外的見她匆匆縮手的同時玉面染暈,嗔怒的眼刀隨之飄了過來,卻是似嗔似喜,暮色之下,更增幾分顏色。大笑張臂,將她牢牢箍在懷中,更低了頭,才要再輕吻她一下,身後卻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王爺,七爺到了!」卻是秀雅的聲音。
陡然聽得七爺二字,百里肇竟不由的怔了一下,卻是過得一刻,才意識到,秀雅口中的這個七爺,應該是他的七弟安親王百里聿而非是南越的安定郡王石傳珏。他這裡才一皺眉,那邊遠黛卻已很快的將他推開,更迅捷的整理了一下因才剛的耳鬢廝磨而略微褶皺的衣裙,低聲的道:「安親王既來了,王爺卻不可不見呢!」
她性子雖則淡定安然,但於男女情事之上,顏面卻素來甚薄,才剛被秀雅一言所驚,面上紅暈卻比先前更甚,如水明眸更是光澤瀲灩,微亂的鬢髮有些鬆散的垂落靨畔,與平日想比,更是平添幾分誘惑之美,卻令百里肇的雙眸不覺更黯了幾分,眸底深處更似有光焰灼灼。
「七弟不是外人,與你也算相識,不妨同去!」他低聲的笑著,語調卻自不容置疑。
對百里聿,遠黛從來也都頗有好感,然因著蕭後的緣故,她卻一直也不願與百里聿有過多的交往,只是百里肇既開了口,她又怎好當著一側秀雅的面出言拒絕。無奈的白了一眼百里肇,她道:「我若去了,你們兄弟說話,豈非大不方便?」這話卻是在提醒百里肇,這個時候百里聿過府相見,其意只怕並不單純,她若去了,只怕多有不便。
淡淡一笑,百里肇道:「不妨!你只管陪我同去就是!」言下卻似是胸有成竹。遠黛拿他無法,搖一搖頭後,便也不再多說什麼,稍稍整理一下散亂的鬢髮,舉步同百里肇同往前院。
延德帝膝下數子中,百里肇與百里聿算是私底下走得較近的。而遠黛也能感覺得出,百里肇與百里聿之間,是當真有些感情的,而且並不是尋常天家兄弟之間的感情。百里肇甚至坦然的表示過,若是非要在他的那些兄弟之間,擇一繼位,他會選擇百里聿。
在蕭後猶在的前提之下,百里肇仍能做出此種決定,某種程度上已清晰表明了他的態度。
二人從後院一路往西而行,走了足有盞茶工夫,方才到了王府西院的花廳所在。百里聿卻早在花廳外頭候著,眼見遠黛隨百里肇同來,面上不覺閃過一絲詫異之色。但很快的,他便收斂了這絲驚詫,面上自然的浮起一絲笑意,快步上前同二人見禮。
見他過來行禮,遠黛少不得回了半禮,喚了一聲「七叔」。那邊百里肇卻已一面含笑的道了一句:「七弟今兒怎麼有空來了?」一面上前一步,抬手示意百里聿進屋說話。
百里聿口中答應著,眸光卻仍忍不住多看了百里肇的雙腿一眼,眸中閃過一抹依稀的欣然,這才快步的跟了上去:「二哥雙腿終得痊癒,實乃天大幸事,我原就想著要好好慶賀二哥一番,卻不料這些日子,諸事纏夾,卻是直到今兒才有空來!」
他才剛的那個動作及那眸中光彩雖自一閃而逝,卻仍被遠黛盡收眼底,心中對百里聿的好感便愈加的盛了一分,唇角也不自覺的微微翹了一翹。
三人在花廳之內,分主賓坐定了,早有丫鬟沏了茶來。取茶淺啜一口後,百里肇含笑的道:「你我兄弟,哪有那許多講究,不過我知道你有這份心,也就是了!」
百里聿笑笑,諸兄弟之中,以他最為年幼,又是蕭後獨子,心性也因之最為純淨:「我今兒來,原是為二哥賀,卻是不好空手來,但想著二哥這裡也實在不缺什麼,只得帶了些強身健骨的藥材來,二哥可莫要嫌棄微薄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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