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半日,他才搖搖頭,將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丟到腦後,又自忖度了一番,覺得今兒這事還是報給上頭知道才是,便舉步往王府裡頭走去。
…………
遠黛與百里肇二人一路徐徐而行,這一日秋高氣爽,陽光熙和,說起來,倒是個登高的好天氣,只是遠黛終究體弱,行至半山腰,便再走不動,當下上了肩輿,一路逕行。
二人換乘肩輿之後,度便也快了許多,午時將至時候,遠遠已見了疏影山莊的門樓。
遠黛歇了這片刻,體力倒也回復了不少,眼見前面已將到了,便命停了肩輿。百里肇見狀,少不得也跟著下了肩輿,過來扶了她一把,且問道:「怎麼?還想再走幾步?」
抿唇淺淺一笑,遠黛抬手一指身側不遠處的那一處林子道:「我記得,那是照水林吧?」
百里肇一聽這話,哪還不明她的意思,微微頷後,便回頭朝已快步走上前來的徐青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回疏影山莊去。徐青見狀,不覺面現遲疑的看向百里肇,待見百里肇神色,又想著此處已是疏影山莊範圍,終是沒有多說,揮手帶了一應人等離去。
百里肇也不言語,只上前牽了遠黛的手,緩步往照水林方向行去。九月中,正是秋意最濃將頹之時,照水林內,落葉飄零,覆於地面,軟軟厚厚的,踩了上去,倒像是踩在地毯上一般。有些落下的葉子早已幹得透了,踩在上頭時,便發出輕微的脆響。
「今年的照水梅開的定然會比去年更好!」沉默許久,遠黛忽然開口道。
百里肇也不在意,只微笑道:「你說是,那一定便是!」
抿嘴一笑,偏頭看他一眼,遠黛忽然道:「今年春末夏初,梅子將熟時候,蕭姐姐曾命人送了幾筐照水梅給我!那時我仍在侯府,倒是醃了好些壇梅子!明兒得了空,可叫人過去侯府尋姨娘取幾壇梅子來嘗嘗!」
百里肇點頭道:「好!」這一刻,他只覺平和安寧,竟是連話都不太想說。
林內秋風漫捲,數片黃落的梅葉被風捲起,隨風飛舞,卻恰恰的落在了百里肇的肩頭,遠黛瞧見,當下踮起足尖,自他肩頭將那一片葉子拈了下來。
正文第四十三章信
林內秋風漫捲,數片黃落的梅葉被風捲起,隨風飛舞,卻恰恰的落在了百里肇的肩頭,遠黛瞧見,卻是想也不想的便踮起足尖,從他肩頭將那一片枯黃的葉子給拈了下來。
這一舉動,由她做來,卻顯得異常自然,仿佛清風過澗、流水潺潺,卻讓百里肇的心驟然一緊,有些酸、有些疼,卻又酥酥麻麻的,說不出的熨帖舒爽。猛的張臂將她抱住,下一刻,他已脫口而出:「別走!」二人成婚至今,也已有了不少時日,這些日子下來,對遠黛的脾性,百里肇即使不敢說全盤通曉,但也摸透了七八成了。而這,也是他為何一直沒說出這話的原因。在他看來,遠黛雖不是那種極為頑固之人,但也絕不是個可以輕易為人所動的人。
甚至可以說,你若是以勢相壓,只怕非但不能如願,反會適得其反。
輕輕依偎在百里肇懷裡,遠黛的笑容沉靜而安然:「顯華可想過,我為何一定要回去?」
不意她會問出這麼一句話來,百里肇微微擰眉,暗自忖度著沒有言語。
「我想回去給父王磕個頭,上柱香……」因依在百里肇懷中的緣故,遠黛的聲音便也沉沉暗暗的,仿佛有些壓抑:「我還想……見一見四哥……再問一問他……問他得償所願後,過的可好?有沒有……後悔過當年弒父殺兄的舉動?」
這最後的一句話,她說的極慢,甚至在說出口前,心中也不無猶豫,但最終她卻還是說了出來。只因她很清楚,百里肇所以不願她返回郢都,很大的一個原因正是在昭平帝身上。然而越是如此。她卻愈要回去一趟。對昭平帝石傳鈺,遠黛心中所懷的感情無疑是複雜的。
她自幼長在郢都,一直以來,石傳鈺非但是她的玩伴、兄長,甚至可以算是她最親近、也最信任的人。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的感情,無疑是一個人一生中最為純淨真摯的感情,更何況,她與他還曾有過婚姻之約。雖然那份感情如同剛剛出芽的春筍筍尖一般幼嫩、青澀,沒過多少時日。便被摧折殆盡,徒留氣恨惱怒。
然而因為氣恨、因為惱怒,所以直到如今她也還是做不到淡然處之。
姑蘇之事。讓她知道,石傳鈺從未放棄尋找她。遠黛很清楚,石傳鈺所以找她,絕不會是有心加害。畢竟當年她當年在南越時,也不過只是一個王府的郡主而已。在廣逸王死後的今日。她對他,可以說是全無威脅。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找她,也只剩下了最後的一個可能。
當今天下承平已有多年,在遠黛看來,南北並立之勢。至少五十年仍不會有所改變。這樣的情況下,遠黛愈覺自己更該回去一趟,徹底了結當年之事。她不喜歡擔驚受怕的過日子。更不想在某一天、某一個時候,因一時疏於防範,閉上眼再睜開後,卻發現自己已回到郢都。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回去一次。痛痛快快將從前的那些恩怨情仇一刀斬斷。
默然擰眉,好半晌。百里肇忽然開口道:「這次兩國結親一事,幾乎已是板上釘釘!如今才只九月,出嫁公主之事,怕要等到明年年後,我的意思,我可借著迎親之名陪你同去!」這個決定,於他而言,其實也頗艱難。延德帝的身體如何,別人不知,百里肇又豈能全不知曉。他若真要請命送親,這一來一去之間,難說回來時候,皇位便已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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