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黛聞聲,自也快步的走了過去,看了一看那條清可見底的小溪,而後卻笑道:「快去折根樹枝來,好歹也叉幾條魚上來!」
二人身後,百里肇與岳堯則面面相覷了一眼,心下均覺詫異。
回頭朝百里肇一笑,遠黛自然的問了一句:「王爺可會叉魚?」問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神情很是平淡,仿佛是在問百里肇,王爺可會寫字一般的稀鬆平常。
輕咳了一聲,百里肇道:「早年狩獵,也曾叉過幾次!」這話倒也並非假話,只是究竟曾叉起過幾條魚,他卻是隻字不提。
遠黛自也不會追問什麼,只將目光移向了岳堯。岳堯便也尷尷尬尬的跟著咳了一聲,慢吞吞的道:「我……應該能叉到吧!」只聽這話,便知他並不會這個。
沅真在旁聽著,便也抿唇笑了起來。她也並不為難岳堯,只笑著朝他伸出手去:「你的那把匕,借我用一用吧!」她與岳堯成親也有一些日子,又豈能不知岳堯身上的零碎物事。
接過岳堯遞來的匕,沅真邁步行到先前惠兒靠著的那株歪脖子柳樹邊上,手腳俐落的削下一根稍硬的枝幹,又折了許多柳枝遞與遠黛。遠黛笑著接了柳枝,便在樹下坐了,將手中柳條稍稍整理一回,卻是纖指如飛的編起柳條筐來。
沅真則執了樹枝,行到溪邊。她卻是目光銳利,下手又快,不多一會,卻已叉了三條甚是肥壯的魚。
正文第五十一章柳笛
岳堯在旁看著,便也忍不住的走了過去,作勢要幫一把手。沅真便回了頭看他,眸底深處隱有笑意,卻並不言語,只將那根頂部開叉的樹枝遞了過去。
岳堯接了那樹枝,自然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學著沅真才剛的步態、手法,目註腳下溪水,略等了一刻,待見有一條頗為肥大的鮮魚擺尾遊了來時,當即出手,一叉刺去。他自幼學武,眼力、步法乃至手上的力道,自是控制得恰到好處。他本以為自己這一叉,必是能中的,卻不料這一叉入水,堪堪滑過那魚的身軀,只帶起了數片魚鱗。那魚受驚,一擺長尾,加瞬間游去。岳堯心中不甘,哪肯放過,少不得追上前去,一連叉了三四下。他情急之下,手上力道自也用上了十成,結果非但沒能叉了魚兒上來,卻反將水攪得渾了。
沅真在旁看著,早笑的彎了腰。
正自悠閒坐在歪脖子樹旁編著魚簍的遠黛聞聲,也不免抬起頭來,唇角笑意宛然。西面,斜陽將沉未落,晚霞片片如火,映照在她盈盈似水的眸中,光華一時璀璨。
在她身邊坐定的百里肇正偏頭看她,見她這般表情,也不覺微微一笑:「你們都早知道岳堯是叉不到魚的,是嗎?」這個問題,若換在平日,他必不會問出口來。但今日,眼見如此真實的遠黛,他卻忍不住問了。不為其他,只為能與她隨意的說上幾句。
他這一生。少有與人閒聊家常的時候,但最近這陣子,他卻忽然愛上了這種隨意的感覺。
螓微偏的看他一眼。遠黛微笑,卻是眉睫彎彎,眼如月牙,這一刻,她心中的愉悅完完全全的掛在臉上,心底里更有一種輕鬆愜意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她已多年不曾感受到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漁夫,可不是隨便看了幾眼就能勝任的!」遠黛笑著調侃著。一面說著,她便移眸去看了一眼正站在溪邊,咬牙切齒要等溪水清澈好洗雪恥辱的岳堯。
失笑的搖了搖頭,百里肇隨意的道:「我只聽過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身為董後嫡子。自出生起,百里肇便背負了太多。這樣的他,自然不會有閒暇去做這樣的事。而董後所以出手相救岳堯等人,為的也正是要為愛子添一臂助,又怎會讓他們去做這事。
微微一笑,隨手從地上取過一根柳枝,將之塞入百里肇手中,遠黛笑道:「顯華可會編花環嗎?」她口中說著話。手中卻是一直不停,只這片刻的當兒。一隻魚簍已將將成形。
「花環?」失笑的彎了彎手中的柳枝,百里肇笑道:「你覺得呢?」
沒有立時答他的話,遠黛低了頭,如玉的纖指飛舞一如蘭花盛開,不片刻間,魚簍已徹底編好。這隻魚簍並不大,看著最多也就能裝個五六條不大不小的魚。因編的急的緣故,也算不上多麼精細。然而遠黛刻意留下的那些柳葉,卻平白的為它添了幾分質樸與野。
取過那隻魚簍,百里肇若有所思的掂了掂:「你的手倒巧!」
遠黛一笑,也並不多說什麼,只拈起一根柳枝,從上摘下一片甚是青翠的葉片,略略擦拭,又狀似隨意的卷了卷,而後送到唇邊。下一刻,一縷輕輕細細的聲音已自她唇畔響起。
只以一片尋常的柳葉為笛,所發出的樂聲,自然遠遠不及絲竹之聲。即使以遠黛在絲竹音律上的造詣,以這柳葉為笛,也並不能真正吹奏出什麼樂曲來。然而在這紅日將落,秋意正濃的暮秋時節,聽著這單調卻自顯悠揚的葉笛生,卻無由的令人有一種平靜寧然的感覺。
微微失神的聽著,百里肇忽然便覺心緒寧靜,風輕雲淡之感。他已不記得,這種感覺,他何時曾經有過。不無焦躁的立在溪邊苦苦等待溪水復清的岳堯也自詫異的回頭看了過來。立在他身邊的沅真便也適時的從他手中取過那根粗製簡陋的魚叉,且笑著拉了他一把。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