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月,我和老袁下棋,属于棋友切磋,下的是脾性。尤其最开始的时候,如果我攻势太冒进、局面只瞻前不顾后,破绽太多,他就会觉得我是个性格急躁、不稳重的人,不能托付终生,那他就不会放心把你交给我了对不对?”
……本来就挺急躁的啊,再典型不过的暴脾气,她当年读书时是被骗过,误以为他脾气好总爱笑,但如今在市局可没少见识他真实暴躁的一面。只不过一向在她面前演技好、擅长藏着掖着罢了……
她偷偷撇嘴,问。
“那和我下呢,有什么区别……哎呀你别咬,痒……”
他的唇齿离开她的脚趾头,从容不迫抬头解释。
“咱俩又不是棋友,和你下棋,下的不是脾性,也不是计谋,下的是人。只要能赢到你,露多少破绽都无所谓。”
……
方清月瞪着眼睛反应了半晌,才觉出不对味儿。
“……你是在讽刺我水平差,看不出你冒进的破绽吧?”
“哈哈哈……”
他也不否认,兀自趴在她脚背上,笑得脊背颤动。
但笑声带来的气息会喷到她的脚心,又酥又痒,她一边气着想揪他耳朵,一边又不得不躲痒求饶。
“……痒……痒死了……成辛以……”
越这样说,他却越要惹她,歪着脖子继续追着她的脚趾和脚踝咬。她被咬得又叫又笑,难受得不行,在狭小空间里张牙舞爪边推边躲,结果反倒越躲就被搂抱得越紧。又圆又扁的红方黑方棋子被两人的打闹动作纷纷碰落棋盘,和男女主人一样在编织地毯上滚来滚去滚成一团。塔外短暂留驻的海鸟被新婚夫妻的狗粮噎了满喙,无奈地抖抖羽毛,重新展翼飞走。
打闹最终是被裤线内侧的震动声打断的。
是他的手机。
方清月推开他,又看了看时间——八点四十八分。
法医执业考试正式开考的时间是今天上午九点。
成辛以坐起来,将手机掏出来,点开消息框里杨天铭新来的一段视频。是省警校,方清月此前被邀请做讲座的老校区,今日全市法医执业统考的正式考点就安排在这里。
她也凑过去一起看。
人群密集,但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瘦瘦高高的徐墨。
视频录制时间是今天八点四十五分,录制视角约有半人高,方清月猜测是杨天铭将偷录设备别在了自己的腰带扣上。刑警总是擅长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撬锁、比如套话、比如乔装跟踪、比如搞些袖珍设备偷录监视。
画面显示,人群中的徐墨背着一个双肩书包,戴着方框眼镜,身穿灰色长袖衬衣、牛仔裤,乘坐出租车在警校门口下车,对警卫员出示了准考证,之后刷磁卡进入校门,然后沿宽敞的林荫沥青路走向考场。
他走得很快,步伐稳健,右手举着手机在讲电话,侧脸神情轻松含笑,全然没有上次半夜撞见方清月时那副紧张怪异的样子了。
而被腾出来当作考场的建筑物很眼熟,就是之前开系列讲座的礼堂,安检口挤着一些考生和安检员,徐墨走到那里后,又与电话那头讲了句什么便挂断,四下张望了一眼,然后排入队伍里,并未觉有人在偷拍自己,在入口处顺从地再次出示证件、摘下书包接受检查。
队伍移动得很快,没过一会儿,徐墨就进入考场楼,消失在画面里。
整段视频结束,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她长长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我们走错方向了吧。”
“嗯?”
成辛以不紧不慢哼了一声,仍然盯着画面没答,长指摸了摸耳朵,向左滑动进度条,又重看了一遍录像。
她边琢磨边说。
“看上去徐墨应该没有问题?今天能正常来参加考试,状态也挺好的,完全不像被人威胁过的样子。”